满堂寂静。
周蓁蓁看了周泓大叔一眼,心想古嬷嬷将此等阴私揭于众人之前,此刻他估计想撕了她的心都有了吧?
此等变故叫众人很是愕然,先前周宕身为郑氏嫡子却一直未露面就已经惹人生疑了,此刻古嬷嬷一语道破周宕险境,倒叫众人除周家族人之外唏嘘之余,又免不了生出几分看热闹的心理。
周家的大老爷们因着这场变故,望向周泓的目光满是谴责。早就和他说过,不能这样子搞。他倒好,先是立身不正,后是治家不严。
如今灵堂之上,除了周氏族亲还有外客,此等内情一披露,难免引起各种猜测,一个处理不好就要危及周氏一族的名声。
裴华心中担忧周宕,却也知此事不能越过周氏族老直接处理,于是他直接问到居首座的宗房大老爷,“周少族长,您看?”
宗房大老爷正是周宸的父亲,亦是宗子,因族长老太爷年迈,名义上虽还挂着族长之名,实则族中庶务多由宗房大老爷在打理。
宗房大老爷沉吟片刻道,“此话怕是忠仆忧心,夸大了言辞。”此话等于给周家六房扯上一块遮羞布。他这样做也是无奈为之。
但这话之后,他话峰一转,“不过,宕哥儿自生母去世后一直称病未露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哩?”
其他房头的老爷们也附和:
“是啊是啊,就算病重,这样的日子也当在长辈跟前露个面,若真的病重,正该多请几个好大夫,莫要讳疾忌医,耽搁了病情。”
“不是一直卧床不起么,去看看吧。”
周蓁蓁很清楚,发生了这样的事,无论如何都得见了周宕才能辟谣了。为了六房乃至整个周家的名声,宗房大老爷不可能再任由周泓将人阻挡于门外。
果然,周泓胀红了脸,“那逆子就在后院养病,来人,去将宕哥儿请来!”
跪在一旁的古嬷嬷又哭开了,“宕哥儿病得起不了身,哪好移动哩。”
周泓红着眼看着眼前惺惺作态的婆子,一咬牙,“我亲自去看看那逆子,你们想看便跟上吧!”
说罢,周泓一马当先,裴华紧随其后,族宗大老爷并几位想去看看的族亲也跟了上去。
袁溯溟没有去。
外人和小辈都不好跟上,不少人在此地界逗留,想看看最终的结果。
没多久,内院便喧起了大夫,裴华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这不内院刚喧大夫,回春堂的老大夫便进去了。
接下来的事周蓁蓁早有预料,于是便躲了出去。比起前一世,古嬷嬷直接跪地哭诉周宕逝世的噩耗,现在情况已经好多了不是吗?接下来的事自由裴华与族中各位大爷主持,她也插不上手。
不料她心不在焉的差点撞到了人,她抬眼一看还是熟人,不好视而不见直接走掉,只能没话找话,“你也来送泓大婶子一程?”
“嗯,县学不少学生都来了,她每年给县学的学生送不少笔墨纸砚。”
周蓁蓁敲了敲自己脑袋,是了,泓大婶儿她名下的产业就有墨轩书肆之类的。
陈粲默默地蹲下,将她失手掉落的帕子拾起来交给她,“我去珍宝阁问过了,问的是李掌柜,李掌柜在珍宝阁二十年了,他说那样的玉佩款式他们珍宝阁这么多年只做了一件。”
周蓁蓁讶异地看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陈粲指了指她腰间挂着的那枚玉佩,耐心地解释道,“李掌柜的意思是你那枚玉佩他们珍宝阁那里的师傅这么多年只做了这么一件。”
这是认定她了?周蓁蓁无奈,“我对天发誓,救你的人真的另人其人。”
她倒是想一把将谜底揭开,但她又暂时不想被周盈盈注意上,因为周盈盈救陈粲时,是意外,而她当时的行程是隐秘的。
聪明人都多疑,周盈盈无疑是聪明的,且秘密还多。
陈粲固执,对她的话也并不反驳,礼貌地笑笑就告辞了。
周蓁蓁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想再叫住他吧,又说服不了,真叫人头大。
她再一转头,就看到周盈盈站在不远处。
周蓁蓁上前几步,“刚才那番话,你都听见了?”
“六堂姐,我只是路过,并没有听到你们的话。”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她一发现他们就停住脚步了。
周盈盈整个人若无其事的,从她脸上觑不到一丝异样。周蓁蓁垂下眼眸,她不相信周盈盈对陈粲没有印象。陈粲一直在找他的救命恩人,周盈盈为什么对此视而不见?即使不愿意暴露自己,哪怕托人悄悄带封信,让他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另有其人,也是好的吧?
“六堂姐,若没什么事,我先进去了?”周盈盈礼貌地问了一句。
周蓁蓁点了点头,“你进去吧。”
“周六姑娘,又见面了。”
周蓁蓁背后响起一道声音,她转过身,一看来人,忍不住眉头一跳,怎么是他?这一个个的,她是深切感受到了何为人多眼杂。
“周六姑娘不认识我?敝人姓袁,单名一个桓字。”袁溯溟说话几乎不容人逃避。
“袁公子幸会。”
“周六姑娘幸会。”
周蓁蓁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道,“袁公子不会偷听别人说话成瘾了吧?”
上次后来她与蔡彤后半段话被偷听的事,她宸七哥也告诉她了,还让她以后在外面谨言慎行。她之前还纳闷文会楼缘何上一世会无端关门大吉呢,有范泰盛那样的少东家,关门乃迟早的事。文会楼你做了机关偷听客人的话也就罢了,还大咧咧地展示出来,不是找屎是什么?
那事,袁溯溟也在场,也就是说,偷听他也有份。
“我同样是无意间路过而已,周六姑娘,你这态度不对啊。”袁溯溟朝前面扬了扬下巴,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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