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宪不好意思地笑笑,“海大伯, 还没吃。”他在族学里听到他姐出事了, 就跑来宗房了,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那就陪海大伯一起吃一点吧?”周海让管家张罗饭菜。
“这个不忙,海大伯,我想知道我姐会没事的吧?”
“最后都会没事的, 只不过可能要吃些苦头, 这事你别往外说。”
“我知道。”周宪点着头, 他晓得轻重。其实他姐和他隐晦地说过近段时间会有不好的事发生,让他不要太过担心。
“海大伯, 这个给你。”他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
“这是什么?银票?!”这大概有七八千两吧?蓁姐儿姐弟二人可真是壕富, 之前蓁姐儿随手拿出五六万两银子, 宪哥儿才十一岁吧, 手上就能随意支配七八千两银子了。
“海大伯,我知道要救我姐完全就靠你们了,我也做不了什么, 但我也可以尽一点力。”
“银票你快拿回去。”用一个孩子的钱,他没那个脸好不好!周海脸色很难看,但心里很欣慰。
“海大伯,你先别忙着推辞,这些银子都是平日我姐给我,然后我攒下来的。这些银票放在我那里没用,如果能帮上你们一点忙,比留在我手里要有意义多了。”周宪急急解释,钱他真的没看在眼里。
周海看他一副非给了钱才会安心的模样,没有多说,而是招呼他用膳。
吃完饭之后,周宪将银票留下了。周海将它们收了起来,准备等周蓁蓁出来之后再交给她。说实话,现在宗房才在沈氏身上赚了一笔,并不缺钱,怎么着也用不到他一个孩子的钱。
太守府后院
贺弦心中冷笑连连,霍文忠给他们玩儿这一套?老狐狸。
面上一片担忧,“霍大人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霍东来也是满眼忧虑,“这个说不准,大夫说了有可能三五天就好了,也有可能十天半个月才会好。”
“也就是说,最快的话也要三五天了?”贺弦求证。
“这是预计中最好的情况了。家父这样的情况,实在不宜劳累。耽误贺四公子的事,实在是对不住。”霍东来一脸的歉意。
贺弦点头,“我明白的,那就让霍大人好好歇一歇,不必忧心公务。”幸亏他早有准备。
沈家客院内,王硕先是得知霍文忠突发急症,明天怕是无法升堂了,接着又听闻沈氏从周家坊拉回来两千斤的犀角,顿时怒从心头起,“咱们做了那么多,沈氏就只光顾着替自己捞好处了!”
他不能恼吗?周氏态度既然软了,为何不先帮他将‘四为句’的后两句拿到手再说?他们沈家就是私心太重只顾自己。
“王大人别火气那么大,先喝口茶降降火。”贺弦接着慢慢解释,“这事我听沈族长解释了,确实错不在沈氏。完全是周氏始终不肯交出‘四为句’的后两句。”
这话骗鬼去吧,王硕不信,对周氏来说,那后两句会比直接损失七万多两银子还重要?
王硕心里很不满,但现在他还要倚仗沈氏和贺氏他们帮他,他只能暂时压下火气。
“王大人别急,沈家做事有分寸的,正如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如果一下子让周氏割肉太多,他们估计就不干了。”贺弦大致能理解沈律的做法,如此一点点割肉,慢慢将周氏拖进泥沼,做法确实没毛病。
京城袁家,韶光阁
阿誉端着新沏的茶水进来的时候,看到他家公子又在窗边把玩着那串铃铛了。
他心中忍不住腹诽:光看着那串铃铛有什么用啊,得给人写写信啊。阿誉觉得自己真是心累。
就在这时,阿来手中抓着一只信鸽进来,“七少,有庐江那边的来信。”
“快拿来。”袁溯溟一听便知是庐江那边出事了,准确的来说,是周蓁蓁出事了。
张掌柜这人他很了解,做事很分得清轻重缓急,若非很重要的事以及他处理不了的事,他一般都不会给这边添麻烦,而且他还是得了交待的。他既然放飞了信鸽,那肯定是周蓁蓁出事了。
袁溯溟打开信条,只见上面写着八个字,“周六有难,牢狱之灾”。
虽然只有八个字,但袁溯溟却能从中窥见其中危机暗伏,事态危急。
上面虽然没写因何事遭受牢狱之灾,但他能猜到沈家和王贺等人出手了。
阿誉看他家公子眉毛都拧到了一起,便知是六姑娘那边情况不妙,得,这下信也不用写了。
袁溯溟在书房踱步,时而停住脚步时而皱眉沉思。
要救她,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他只知道有个人一定能救得了她,不管他们给她安的是什么罪名!
如果按照这个想法去破局的话,他根本就不用知道庐江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是跳出这个框架来救她。不然庐江和京城相隔千里,等他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再做出详细的计划破局,已经晚了。
她一定会在牢里吃很多的苦,如果她以及周氏没有能力破局,极有可能会遭遇酷刑……
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如同被烈火煎熬着。他不能再犹豫下去了,晚了,就等着给她收尸吧,或许还能让她沉冤得雪,让百姓津津乐道几年。他的眼神渐渐坚定。
幸亏他回来的时候,她送他的土仪里有两粒安宫牛黄丸,而他当时顺手将其中一粒给了他姑母,还特意交待了她不管去哪都随身带着以防万一。这次是他救她,也是她在自救。
庐江大牢
天渐渐放亮,一天过去了,周蓁蓁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她昨晚裹着披风勉强迷糊过去,此刻感觉浑身僵得很。
“吃饭了!”牢门旁边的一个小锁被打开,紧接着,装着犯人吃食的饭盆就从外面推了进来。
周蓁蓁没动,她从昨天进来大牢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了。
大概是给她下马威吧,昨天送来的东西不仅散发着一股馊味,连食物原来的样子都分辨不出来,周蓁蓁当然不吃。只有水看起来还算干净,她只是在感觉到很渴的时候,才会喝上一点润润嘴。
送饭的大娘反常地敲了敲饭盆。
嗯?周蓁蓁福至心灵,她走了过去,手沿着盆边一摸,将上面一层散发着馊味的残羹冷炙揭开,果然发现下面一层放着一个干净绵宣的馒头。
周蓁蓁取了出来,中间一掰,里面果然有一根小纸条,上面写着三个字:顺,八四。
周蓁蓁挑眉,一切顺利,挣了八万四千两?应该是指犀角吧?果然和她之前预料的那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