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誉适时出现在她身边,“六姑娘是觉得公子走路的姿势不对?”
“你知道怎么回事?”是受伤了吗?其实并不明显,只是她比较细心。
“公子五天之内连轴转,几乎都是在马上度过的。”从京城到承德皇家围场拿圣旨,再从承德到太原府寻阮诩,然后再到安庆府转庐江,这一路来,连他这么个皮糙肉厚之人,都吃不消,何况公子呢。
第73章
四五天时间都在马上?那大腿内侧不是都被磨破皮了?周蓁蓁下意识又朝他腰腿看了一眼, 难怪走路有点怪异。
她这才注意到,许是四五天连日奔波的原因, 其实他现在的样子,真的是风尘仆仆,仔细看, 还能看到他发际的小细发都打结了。
推人及己,周蓁蓁突然意识到, 自己呆牢里四五天, 久不梳洗,身上也沾了一股味。还有, 她能感觉自己脸上油光满面的了。
她此刻庆幸自己不是大油皮,否则这五天, 光靠帕子沾点水擦脸, 早成了大油田。
袁溯溟对她的视线很敏感, 正好属下也汇报完了, 他就朝她走过来。
周蓁蓁很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之前她的注意力不在这上头,现在注意到了, 不由得浑身不自在。
他走近了,周蓁蓁注意到他脸上布满了细细灰尘, 特别是他右边鼻翼旁黑黑的一点像颗痣一样粘在上头, 他左边的鬓发角那里还杂着一小碎纸。
他们此刻见到的算是相识至今对方最狼狈的一面了吧?
现在两人就如同老鸨落在猪背上,谁也别笑谁黑。
袁溯溟感觉她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脸上,不经有些疑惑, “怎么了?”
周蓁蓁想将手帕递给他让他自己擦一擦,但想到她的手帕这几日一直在用,有点脏了。她顿了一顿,对他说,“你右边的鼻翼有个不知道是啥的黑点。”
闻言,他伸手一揩,鼻翼处的黑点就出现在他食指上,“嗯,确实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的。”
“那个——”
“嗯?”
“你左边的鬓角发里也粘了一点白白的东西。”
他伸出手捋了捋,没捋下来,那白碎纸反而越躲越深了。
“我帮你吧。”周蓁蓁脱口而出。
袁溯溟的左手顿了顿,道了一声好。
周蓁蓁说出那话之后,才意识到这里是大乾朝,这样的举动好像有些过于亲密了?
但他已经在她跟前半蹲下了,而此时,阿誉拉着周渊站得远远的,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他们的状况。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用左手拔开他浓密的鬓发,然后伸出右手将那丁点碎纸片从他头发上拿下来,然后微微退开,“好了!”
为避嫌,周海还是安排周渊跟着的,总不能让他们孤男寡女地呆一块。
此时从周渊的视角,觉得他俩站得太近了,他连忙挣脱阿誉的纠缠,然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袁大人,你一路辛苦了,我们少族长请你到我们族里暂作洗漱。”
袁溯溟早在周渊飞奔过来时,就已经直起身来了。周渊的话落,他不由得看向周蓁蓁。
周蓁蓁此刻确实有些受不了自己脏兮兮的样子了,“那我也先回去洗漱一番。”
这一日的周家坊并不平静,甚至连族学都难得放假了。
一切皆因徐仲言升堂开审周宸盗窃一案时,族长太爷虽然没去府衙旁观升堂,但有族中年轻的小伙子负责不间断地往回传递着消息。
宗房聚集了很多族人,所有的人的情绪都随着每一次传回来的消息起起伏伏。
当第一个消息传来,说升堂之初,他们周氏请的讼师马冬梅与方琼你来我往打成了平手,他们立即松了一口气。
方琼的大名他们都有所耳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讼师对上大名鼎鼎的大状,不仅外人,包括他们这些族人都没抱什么希望。
但消息传来,马冬梅面对方琼竟然没有败下阵来,当然,也没有赢,但所有人都满足了,毕竟是有了一个不错的开端不是?
第二个消息传来时,他们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周宸,宗房小公子,在面对沈氏的节节进逼时,为自己为周氏不受到诬蔑,宁可性命不要以死证清白。
幸亏有个衙役扯了他一把,他人没事,只是额头破了一个窟窿,流了不少血。
后来,当他们听到周氏的药墨竟然打败了沈氏的千里霜,获得墨务官何大人等的交口称赞时,都恍然了,原来他们周氏在药墨的研制方面这么厉害了吗?
还有周蓁蓁,她在升堂后半场的表现,不止惊艳了公堂之上的众人,也深深震撼了他们这些等候消息的族人。
她就像一个英明的掌舵手,不畏强权,不惧艰难险阻,驾驶着周氏这艘航船直指困境问题的关键与薄弱点,通往直前。
最后这起盗窃案,他们周氏赢了。
这一波三折的剧情起伏,堪称一出大戏。但听完之后,所有人眼睛都湿润了,赢得太不容易了。
紧接着,他们油然而生的是强烈的宗族归属感与自豪感。
此刻,他们为自己生于周氏,有幸身为周氏族人而骄傲。
谢氏这边也派下人去宗房听消息,完了再传回来给她听,而她的情绪起伏却是和族人相反。
谢氏脸上的笑容是渐渐消失的。当听到最终周蓁蓁还是因为牵涉进了人命官司被继续关在大牢时,笑容还昙花般的盛开了一会。等京城袁家袁七公子持着聖旨来救周蓁蓁的消息传来,她便彻底没了笑容,最后她砸了一套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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