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你因为周氏的门第比袁家低就看轻她。当一个人能力足够强悍的时候,出身真不算什么。”
良久之后,袁学坤问他爹,“今年太常令裴琛要往上走,太常丞周溶不是周蓁蓁的大伯吗?他要不要动一动?”
儿子喜欢,老爷子也挺满意,他这做父亲的意见就不那么重要了,袁学坤想想都替自己心酸。
既然她的身份被袁家承认和接纳了,那她就是袁家未来的新媳妇了。周溶作为她的大伯,也是他们周氏一族比较拿得出手的人了,能帮一把就帮。
他会说出这话,袁老爷子并不意外。这便是他大儿子性格矛盾的地方,估计现在在他心里,他这未来孙媳妇已经被他归类为不能惹那一类了。这样也好,也算一种另类的和谐了。
袁老爷子罢罢手,“这个不急,等七郎回来问过他的意思再说。”
大伯毕竟只是大伯,如果他是周蓁蓁的父亲,那就是亲家公了,帮衬一把没什么可推三阻四的。
第88章
这厢周蓁蓁他们用过热饭热菜后, 马儿也喂饱了, 他们又重新装了一些热水, 然后重新启程。
前前后后在这个驿站停留了半个多时辰。
周蓁蓁吃好之后, 想着天气晴好无风无雪,就想着赶紧赶路,早点到达预定的地点投宿, 免得错过宿头,然后露宿郊野。
他们一往外走,周宴就知道该出发了,也立即招呼他这边的人准备启程。本来就是他们死皮赖脸跟着人家的, 他可没指望袁溯溟他们会让人来招呼他们一起走。
周盈盈委屈地道,“大哥, 我我还没吃好。”
“来不及了, 你一会在马车上吃点糕点垫一垫吧。”
周蓁蓁吃好了他就准备启程,别人吃没吃好, 他是不管的。
袁溯溟护着周蓁蓁上了马车之后,才向他的马车走去,一边打着手势示意可以开拨了。
周寄和周盈盈两人重新启程之时, 就被周宴叫上了他那辆马车。
周宴磕着眼, 没有说话。
其实他是想和周蓁蓁交好的,不仅仅因为她有可能嫁入京城袁家的原因。当然, 这也是一大原因。另外就是因为她本身具备着强大的能力,这样的家人盟友,不仅不会拖后腿, 还不时能提供一些助力。
对方现在已经具备了让他们慎重对待他们之间关系的份量,他们就不能再以老眼光老方式对待了。
但自己弟弟妹妹和人闹得那么僵,他也识趣地不去套那近乎惹人厌烦,只期待日后能慢慢修复关系。但看看他的蠢弟弟都干了些什么?
他本来懒得说他们的,想让俩人这一路好好自我反省一下。但显然,他们辜负了他的好意。
周宴睁开眼,开门见山就问,“你今天干什么去打扰袁溯溟和六堂妹?”
周寄有些不自然地道,“我只是去表达我的感激之情,而且哥,你干嘛将我强行拉走?”
“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人家凭什么搭理你?替你们考生求情的事,自有族长太爷他们去道谢,用得着你?况且你真是这样的心思吗?如果是,那么之前那么多机会可以感谢,你为什么没有去感谢人家?”
自家大哥一连的反问直戳人心,让周寄的脸色很难看,“我自认没有失礼之处。”
“人家不需要!他为什么‘顺道’送六堂妹,你还看不出来吗?”看到他这副口不服心也不服的模样,周宴压下心中的怒气,压低了声音问他,“周寄,你忘了他是袁七郎了吗?!”他忘了这人在他们那张惹不起的人的名单里排位极其靠前了吗?
“他看上六堂,我们应该重新审视与六堂妹的关系,慎重对待,而不是以为他变弱了变成了你能欺辱的对象了。”周宴的话很明确,袁溯溟和周蓁蓁好,只会拔高周蓁蓁的地位,而不是被周蓁蓁所拉低,他以为能像以前对待周蓁蓁那样随意地对待袁溯溟,那就错了!
周寄的心一颤,“我没有轻视他,我只是……”
周宴当然知道症结出在哪里,“我知道你只是心疼盈盈,我也心疼。但我们对自我要有个清晰的认知,这世上有些人我们得罪了也没关系,却总有些我们得罪不起的人,而现在六堂妹袁溯溟恰恰就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你们总不将六堂妹当一回事,纵然她能看在同是亲缘关系的份上不计较。可俗话说夫妻一体,这些看在袁溯溟眼里,会不会心生不快?”
“可她周蓁蓁凭什么要让盈盈受委屈?”周寄始终耿耿于怀这点。
敢情他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周宴板着脸道,“你问她凭什么?凭她为族里做了那么多的事,凭她得宗房亲眼,凭她被族人称为周氏一族的护族之光,凭她以后有可能嫁入袁家!这些够了吗?”
“大哥,你别说了!”周盈盈掩面而泣,被至亲之人点出她不如周蓁蓁,甚至有可能这一辈子都比不上她,她的心好痛。
周宴也不想点出这样的事实来伤害他妹妹,只是他非常不明白他们的想法,为什么死活盯着周蓁蓁?内斗、压服对方有什么好处吗?
女子好斗,他一直以为周盈盈的不平之气是一直呆在小地方,没有见过大世面,只纠结于她与她圈子周围的人的高低强弱的原因。他寻思着,等去了京城就好了。京城残酷着呢,也好将内斗转向外面。最令他失望的是他弟弟周寄,明明在京城呆了那么久,那样残酷激烈的竞争他是知道的,好歹周蓁蓁也是他们堂姐妹,自家人不抱团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犯蠢和自己人交恶。
周盈盈扑倒在被褥上压抑地无声地流着泪,周寄则是靠在一旁的车壁上。
周宴叹息着,成长总是伴随着疼痛的,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六堂妹有句话说得对,或许盈盈在我们这里,犯了错是不需要惩罚的,但外面的世界规则却不是这样的。这样的事,到京城不会少。我们没有那个能力让她无视所有的规则,所以,我们一定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而非一味地护短。”
周蓁蓁的马车上,姐弟两人也在说话。
“姐,二堂哥眼里没有我们。”周宪指的是刚才周寄过来给袁溯溟敬酒时,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他不通礼数,咱们不学他。”周蓁蓁烦他,护短也得讲点道理,不能完全以周盈盈的喜好为准则吧。
况且他那行径,即使他心里不承认,其实也就仗着他们堂兄妹的关系而已,换了一般人,他敢到袁溯溟跟着逼逼?
“姐,咱们真要去看大姐吗?”周宪问的是他们一母同胞的大姐,嫁到润州的周澜澜。
按照周蓁蓁之前的记忆,她大姐会在泓大婶子去世后不久哭着回来,一开始她夫家陈家那边说是要休了她,但周氏这边自然不肯,她大姐最终拿到了一纸和离书。
泓大婶儿出殡之后,她就一直在等她大姐回来。
但都十月底了,她大姐仍旧没有回来,她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所以这次去江阴的时候,她就打算先到润州看看她大姐。
他们一开始走的就是东进的线路,等到了润州看了周澜澜,再转东南向到江阴。
“嗯,再过两天我们就能见到大姐了。”庐江到润州五百里地,直线,以他们现在一天一百多里地的进程,不出意外的话,第四天他们能到润州。
“我都好久没见过大姐了。”周宪趴在软软的被子堆里,小嘴叭叭地说着话儿。
过年的时候回来娘家住了一晚,确实挺久了。
“我不喜欢大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