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小心烫,快松手吐出来。”薛宝珠着急去扒她的手,饼子糊掉她头发上都没在意,温柔地揉着宝琴嘴角边,一壁扇着手给她散热。
宝琴伸着舌头哈哈吸气,才觉得好过些,又咯咯咯地笑起来,直勾勾瞧着那还冒热气的饼子。
“贪吃鬼。”薛宝珠看出她意图点了下她脑袋,却是说什么都要晾凉了后给。
薛宝珠接着炸,余光却突然发现伸过一只手朝她脸来,她忙是受惊挪了一步,凝向那只大掌的主人,恰是因为她这一反应动作,使得动作僵持,反而勾起一丝暧昧来。
“头发上沾了东西。”裘和扫过她那粗粗的辫子,正经说道。
薛宝珠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反应大了,呵呵笑了一记,因着两手沾了作料就抬起胳膊蹭,还没抬两下,那修长的手抓了自己的辫子放了前面,能清晰看到上头分明的骨节,叫原先就喜欢手好看男生的薛宝珠不禁有些心猿意动。
只是一个拣脏东西的动作,两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饼饼,好吃!”裘和怀里的薛宝琴没那么多顾忌,探出大半个身子就要去撩桌上的盘子,动作一大,险些令裘和直接撞上薛宝珠,得亏稳住了却也将人困在了灶台间。
薛宝珠下意识拿手挡着,可碰着的是裘和硬邦邦的胸膛,春衫毕竟不如冬衣厚实,这么抵着反而让人难为情起来,而耳畔落下的浅浅呼吸更莫名烧灼了脸颊,刚抬起头,薛宝珠嘴里就给塞了一个脆饼。“唔……”
宝琴得逞,捧着自己那一只咧嘴笑,一下将氛围给搅和散了。
裘和看少女有些红扑扑的脸颊以及那慢了一拍的滑稽反应,噗嗤笑了出声,一贯木纳的眉眼一下生动了起来。
薛宝珠叼着脆饼,看看裘和,又看看他怀里的宝琴,哪还有什么别个心思,故意凶狠了表情,“敢笑话我!宝霖,帮我咬他,嗷呜!”
薛宝霖刚吃完一个,饼面是金黄色的,酥脆可口,咸鲜入味,咬使劲了还会有一层酥皮屑屑掉下来,正回着味儿听到薛宝珠一声令下当即扮作了大老虎朝裘和的方向扑过去,帮忙姐姐,一块挠咯吱窝去。
一家人没有管外头吵闹,在小小厨房里玩闹起来,咯咯咯的笑声不断。等影绰绰的声音传到聂氏耳里,就更像是恶鬼嘲笑,指甲尖抠在木门上,磨出白白痕迹来,刮擦出来的声音刺得耳朵疼。聂氏一手紧紧搂住了草人儿子,双目沁血,她儿没了,他们却嘻嘻哈哈的,儿没了,没了……
聂氏脸上神情扭曲,又缓缓恢复正常,可眼中的癫狂更甚了。突然离开了薛老家门口,往家走,走到半道又回头看了眼那方向,露出阴测测一笑。
那让这一家子都下去给我儿偿命——
***
薛宝珠以为聂氏还有的日子闹,没成想第二天就不见了人影,她等到夜里都没等到,反而觉得反常。不过村里说聂木槐的头七到了,聂氏忙活给他儿子做顿饭,自然没出来疯。连荷花都从镇上赶了回来,两只眼哭的跟核桃一样,身上都瘦脱形了,这才短短几天啊,身后跟着来的不是那小丫鬟却是模样有些凶的两名婆子。
临到十二那日子,即是聂木槐返魂的头七,也是状元郎荣归故里的大喜日子,后头这一消息早早就传遍了县城角角落落,可是个盛事。薛宝珠叫聂氏闹得都忘了跟莫大娘说,没成想裘和送完饼子回来带了话,莫大娘问她要不要一道去看看。
薛宝珠当然要去,本来她就打算再去镇上转转看看铺面,跟莫大娘一起做个伴正好,也好瞧瞧状元郎的风采。想到薛宝霖提及莫青彦时那崇拜模样,还有原主懵懂的心思,令她更想看看他本人是个什么模样。
“他回来你很高兴?”裘和看着薛宝珠眯着眼甜笑,最终没忍住问了出口,只有自己察觉到那口气间的冲意,被按下不动声色地瞧着她,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心思,只是在旁人夸莫大娘孙儿优秀提及薛宝珠时突然就有些听不下去。
薛宝珠想也没想的点头,莫大娘终于盼回了孙儿,她当然替她高兴了。可没等她后面的话出口,就发现裘和不见了身影,张了张口,没人也没法说了,回头梳小辫儿去了。
等到要出发的时候,薛宝珠发现裘和又在了,大个人杵着还是一贯木讷少言的模样,可薛宝珠却有一种他好像在不高兴的错觉,应该是错觉吧,她又瞟了瞟他没什么表情的脸,能读出情绪来也怪了。正想着她抱起宝琴,就看到明显也收拾过的莫大娘走过来,花白的发丝梳成利落的圆髻,精精神神的,脸上都透露出喜意,见到宝珠招呼走了。
薛宝珠几人到镇上的时候,路上已经堵了个水泄不通,她顾忌莫大娘的脚程,选了个近点的地方拉着莫大娘往里头钻,也是正通往紫徽书院的路口。她挤着挤着发现自个身边的空间变大,一抬头才看到裘和站在她一侧,仗着身高替在一片骂骂咧咧声音中替她开了一条道,不由咧开了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