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眨着眼过,薛老三家的事儿竟传遍了整个永安镇,这要说起来还得扯上薛家那成了上门女媳的老大,薛老三以前哭穷那是装的,如今却是货真价实,薛李氏大抵也没想到来一趟镇上就变天,等真反应过来家里田产都没了,使出撒泼劲儿跟来的人闹,还抓花了人家脸,叫人给关了衙门里头去。
薛老三为救媳妇,那又是费了一番功夫,家底彻底掏空了,孰料薛李氏出来没学老实,反而想着怎么把白吃米的薛老太太弄走,薛宝珠那是去不了了,竟想到了薛老大那,硬是拐着老婆子扔到了周记米铺门口,刚好老大媳妇周氏瞧见,俩都是厉害主儿,直接开撕了起来,那阵仗几乎惹了全镇人去看,又打又骂可是热闹,最后还是薛老太太在太阳底下站不住身子昏过去让人接进周记才揭过去闹剧。
薛宝珠开的是食肆,议论起来自然能知道,可也不想知道老太太最后到底是个什么归宿,总归狗咬狗一嘴毛,看的是旁人家的热闹,打从他爹死后接连两出,原本就不剩的情意扫的干干净净,不闹到她门前就好。
大抵是老天听了她心愿,这之后真就再没见过薛老三那糟心一家子,日子过得舒爽,宝霖上学她顾着课业,倒是不劳操心,八宝楼生意蒸蒸日上,有莫大娘帮手她还能抽出空档看裘和的大长腿,小日子过得十分知足。
细水长流未必是寡淡,相反,两个人愈发相知。
这日,是六月二十四,听闻淮河那的荷花尽数开了,像是迎合这观莲节似的,打一早儿薛宝珠就应景的弄了绿荷包饭。用粳米夹杂鱼肉及菌菇丁、虾干等包荷叶蒸之,蒸熟的荷叶饭混着荷叶特有的清香味,里头的饭料十足,极是好味。
“今个淮河那有盛会,这会儿估摸才开始,你跟裘和一道去玩,我帮你顾俩小的。姑娘家家合该多出去走走,莫要在厨房里蹉跎了。”时过酉时,莫大娘见一人应付得过来就同薛宝珠道。
说起这观莲节薛宝珠倒是知晓的,这两天听食客们就提起不少次,听说还有名堂,到了戌时,被选作荷花娘子的姑娘便会乘坐花灯车游街,让大家一睹绝美风采。
而这荷花娘子的选拔没人清楚全乎的,可但凡当选的必是无可置疑的美人儿,故此全城的姑娘都以当上荷花娘子为荣耀。
薛宝珠还没同莫大娘答应呢,就看到裘和走了进来,莫大娘便又将话说了一遍,裘和点了点头先应下了。
莫大娘晓得宝珠她表哥聪明着,笑眯眯地看着人把傻乎乎的姑娘领出去,声音追了出去道,“晚上我给你留门儿,好好玩儿,莫急着回来。”
薛宝珠被牵着手走,走出了外头便想抽回手,可却叫人抓得紧紧的,裘和回望了她一眼,“你跟我来。”
他走的是他自个那屋的方向,薛宝珠被拉着走一段,越是靠近越是僵硬,他他他这还亮着天儿就把自个往房里拖了!!
裘和临到门前突然发现后手拽了力,回头就看到薛宝珠红透了的脸,一双杏仁眼儿含着羞怒在他和门板上来回,叫他一下就看懂了,恍然过后便弯了嘴角,握着她手腕将人一带就顶在了门板上,正面对着自个,“怎的,天天看不够,不妨到房里细细看。”
薛宝珠其实就是个怂的,每天眼勾勾人看臆想臆想就行,要真刀真枪做点什么,必然逃得比什么快,可这回被裘和牢牢压制着,喷薄的呼吸落在颈项,泛起酥酥麻麻的热意。薛宝珠紧着身子,瑟缩了一记,拉回些许理智紧张道,“要要要不咱咱们改日再看?”
话落,便听到耳畔落了一声轻笑,伴着那人快低到自个肩膀的笑音,薛宝珠愈发不敢动弹,打上回留下的阴影惹火上身,就在身子紧绷到极限之际,却听到门吱呀一声从身后打开了,裘和拉了一把往后倒的人,扶住了她自个直起身子,指了指里头桌子上搁着的东西。“不改日了,换上那身我们出去。”
薛宝珠顺着瞧去,似乎是条裙子,回头看门在眼前阖上。门外徒留下一道低低沉沉蕴了笑意的声音。“再过两年就让你光明正大看。”
再过两年?薛宝珠反应了一瞬,当即涨红了脸,老不正经的!分明是自个想看!!
等再静下来,薛宝珠往桌子那走去,抖开了裙子看,是一条梨花青绣轻罗长裙,配了青罗鞋,和一套双蝶掩鬓珠花首饰,备得妥当。
但凡是个姑娘家就没有不爱美的,薛宝珠打接管这具身体以来就一直致力于把自个捣鼓好看,皮肤养得白白的,头发黑黑的,如今效果已经明显可见。她爱不释手得抚过裙面,心里跟泡进了蜜罐里头似的,眉眼不自觉带上少女娇羞笑意,摸了好一会儿都不舍得换上,顿了片刻,反而抱着裙子跑出了屋子。
她那一身油烟味还没洗呢,自然要洗得香喷喷再……再跟裘和一道出去。
裘和只看到一个带风的影儿,看她往自个房里跑,又出来往厨房去,便意会地替她去提热水。
薛宝珠因为自己的穷讲究脸上绯红,等桶里的热水满了,在人略深意的目光里将人赶了出去阖紧了门。回头到了木桶旁,她凝着水面倒映出的脸儿,摸摸还是热得很,只得摇头晃散了那些旖旎念头,舀上一瓢热水倒入干净的粗陶罐儿,仔细折腾脸面来。
陶罐里头撒了玫瑰花瓣,橘子皮,用巾帕盖上,盖一会儿香气散出来薛宝珠就把巾帕取下,将脸凑近冒出的蒸汽,熏上半炷香的时辰,再仔细清洗后用干净的巾帕擦干,用上自个做的黄瓜水拍一拍,这才算完了进木桶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