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金山看着眼前纤细少女,出落娉婷大方,果真是同以前完全不同了。他正看着便听到儿子低沉道了一句,“人好端端怎么会坐了地上。”眼眸陡然睁大了两分,又掩过,将话头圆了过来,“孙喜的意思是可能是你走的时候看差了,并没看到,是不小心将林氏撞倒了呢?”
“合着是马车冲撞了人,宝珠你看……”
“哎……”这时围观的人当中有人幽幽的叹了口气,“就是给些林大娘又能花多少钱,都是乡里乡亲的熟人。”
薛宝珠循着声音去看到底是谁给林氏说的话,一见竟是孙大娘同她媳妇小孙氏站在一块。
林氏得了人帮腔,气势更是强硬了几分。“就是就是,也费不了几个钱,只消够我去赤脚大夫那买副药就成了。”
薛宝珠怔怔看向说完话就挪开了视线的孙喜,似乎很难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种话,随后再听见村长说的,张了张口,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没做即是没做,若要让旁个相信,也只能智者见智。
“村长啊,我也瞧见了,那林氏就是自个一屁股坐了地,关马什么事。”莫大娘瞧着这情形察觉不对,怎么个意思竟是因为宝珠坐马车就一定要负这个责任了?“这叫什么个事,要知道会有这出,打死也不坐这马车了!”
“哟,莫大娘您这话说的,万事哪有早知道啊,我早知道还早早避开了呢!”林氏扯了一嗓子。
“莫大娘就是偏心眼的,她那孙子不成器,如今靠着薛宝珠和王大虎,自然巴结得紧。”有嘴碎的挤眉弄眼,带起一片意会的嘲讽。
“我没瞧见青彦,估摸祭祖去了,要我说莫关山对那儿子望子成龙,谁晓得会是这么个结果,九泉底下估摸咳咳……我还听说他相看上了书院的千金小姐,跟原来那状元郎抢来着,这不,年前的时候去书院提亲了。”
“提亲?!嗳哟,这可真是癞□□想吃天鹅肉了,听说那书院千金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好家世,他这穷酸秀才还被除了名的咋好意思去呢?”
“唔,大概是得了失心疯罢,不是说人生大起大落后人会失心,发癔症么,说不定就是。”
“你……你们……休要胡说!”莫大娘涨红脸,听着那细碎议论却瞧不出是哪个人说的,只能瞪着个方向气呼呼看。
薛宝珠扫过那方向,却是记住了几张面孔,最后将目光定在了林氏身上,上前一步。林氏警觉,“你要做什么!”想到她对自个奶奶都能动手那遭,谁知道这丧门星会对她做什么,等她伸出手当即也伸出手做防备,两手刚挨着,像是推搡了一下,薛宝珠就被推倒在地。
“……”林氏傻眼看着,当即像被烫着了似的急忙喊道:“你……我可没推你!”
“林大娘,我不过想好心看看你伤处,你……唔,我手好痛!”薛宝珠一手托着另一只胳膊,方才摔的时候就是那只胳膊弯曲着着地,吃了力,这会儿半点不能抬起来,惹得少女泛起水雾,被莫大娘扶起后,委屈得掉泪。
“薛宝珠你少来这套,刚才是你抓着我手故意推得自个,想学我……呸呸!”林氏嘴快差点漏了,急忙补了过来,“你莫使那阴损招!”说罢就要拉薛宝珠手腕。
“啊——”薛宝珠痛呼,眼泪一汪,愣是没叫林氏找出破绽。
林氏被吓得一缩手,看着薛宝珠疼痛难忍的模样,周遭起的议论倒真成了自己不对,可她心里是着实明白薛宝珠跟她玩的是同一手,怄气得不行。
“我在八宝楼不止当掌柜还是当厨子的,就靠着右手想多挣份儿养活弟妹。可伤筋动骨一百日,这起码得养一阵,这会儿正过年歇息倒还好,开了年回去复工,那可是耽误活儿的,一月五十两,可得这个数,林大娘,你说可咋办……”虽是求助,可意思却是分明了。
“五十两!”林氏大叫了一声,这八宝楼怎的会出这么高的价钱,可看着薛宝珠如今日子又有些不确定,看着面前伸着那只纤细手腕,登时急了道:“你少讹我,明明是你自个弄的,就想报复我之前……”
“怎的这么多人?”一道温润声音传来,围着的人看到声音主人自动让出了路来。
莫青彦走到莫大娘身旁,看到她眼眶红红,拧了眉头,“村长,这是何故?”
有人嘴快把事情叨叨了一遍,莫青彦温和的神色渐渐敛去,眼见当下情形,莫青彦朝着薛宝珠眼神示意,且让她先缓缓,自己则是先开了口,“林氏,当时明明是你自己跌坐在了地上,怎么能编排莫须有的话?”
“什么编排话!莫青彦你别血口喷人,谁不知道你跟薛宝珠是一块的,你为了护她自然要说坏坏来污蔑我!你们的马车撞了人,还不可承认,如今还说是我编排的话。好好好,我今儿一定要讨个公道!”林氏面容悲愤,仿佛真叫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无法声张。“你要去告官!告你、告你欺负乡邻,让官老爷治……治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