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几位大臣立刻什么话也不说,识趣的转身离开。若是别人,他们还可以坚持一下,但是安郡王……还是省点口水养牙齿吧。
他们毫不怀疑,若不是安郡王身体不好,皇帝早就将安郡王过继过来立为储君了。
乾坤宫内,成元帝也是这般想的。
不知批阅到了什么奏折,成元帝脸沉如墨,“要是当年你没有中毒就好了。”
这话叶淮听了无数次了,他盘腿坐在软塌上,吃着进贡的果子,声音懒懒,“人无完人,皇叔你就将就将就吧,毕竟像我这么聪明的人有一怎可有二。”
“将就?”成元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以为这立储君是什么,事关天下社稷,怎可随意胡来。”
“那选我哥好了,”叶淮毫不避讳,“您总不会不满意他吧?”
荣王府世子叶景器宇轩昂、文武双全、胸有沟壑,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朝中行走,是最热门的储君人选。
成元帝眉头微蹙,没有说话。
人心都是偏的,叶淮被亲生父亲荣王视若无物,叶景却被荣王亲自带大,成元帝替叶淮不值,连带着有点不讲道理的迁怒叶景。
“不说这个了,”成元帝话锋一转,口不对心的说,“你离开这么久,现在回来了,记得去一趟荣王府,他终归是你的父亲。”
“不去,”叶淮毫不迟疑,俊美的面庞上一片淡漠,“有什么可去的。”
“你呀。”成元帝嘴上叹气,可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叶淮见了,觉得好笑同时又觉得心里暖暖的。
说了些有的没的后,叶淮告辞去慈宁宫给林太后请安。
“今日你文庆姑祖母进宫,”成元帝道,“正好,你也去见见。”
叶淮皱了下眉,改变主意,“那我不去了。”
成元帝疑惑,“怎么了?”
叶淮道,“我去了齐州。”
成元帝点头,他刚才就过问叶淮这段时间去过哪里。
叶淮瞧成元帝一眼,“在齐州我遇见了永安。”
成元帝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永安就是文庆大长公主的孙女,他听章太医说那孩子身体有了大的好转,不枉姑母为了她搬去扬州多年。
“我跟她说我叫杨淮。”
成元帝又点头,理解,他也是从二十岁过来的,对漂亮姑娘说了谎,现在去慈宁宫,撞个正着……
不对,叶淮什么时候会对姑娘说谎了,还担心被发现。
成元帝眼前一亮,再想追问,叶淮却什么都不说了,摆了两下手,离开宫殿,出门看见在外等他的许毅在和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说话,神色难得柔和。
奇了怪了,许毅平时面对他都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再看中年男子,气质儒雅,但没见过。
“王爷,”见叶淮出来,许毅行礼,“这是宣侯爷。”
宣侯,盛清欢的父亲。
叶淮心念一动,当即长身一揖,“小子叶淮见过表叔。”
盛纶愣住,安郡王竟是一个这么乖巧的晚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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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林太后带着孙女柔嘉接见文庆大长公主祖孙俩,柔嘉母妃顾贵妃以及沈惠妃主动前来作陪。
成元帝不是一个重色的人,宫中妃位只有这二人。
其实顾贵妃一点也不想来,她哥娶了楚婉,面对文庆大长公主一家她总有抬不起头来,尤其是盛清欢今日也会进宫。
可文庆大长公主是皇帝的姑母,她敢不来,又不是嫌日子太舒服了。
顾贵妃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这是她出门后又回去特意戴上的。
日头越来越高,想着马上就要见到文庆大长公主一家,顾贵妃莫名的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跟长了虱子似的。
柔嘉坐在顾贵妃旁边,见顾贵妃动来动去,疑道,“母妃,你怎么了?”
“没什么,”见林太后看过来,顾贵妃干干一笑,“我就是在想今儿日头挺大的,听说县主身子弱,可别热着她了。”
柔嘉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顾贵妃,这还是她那个仗着生了父皇唯一子嗣而耀武扬威,连父皇的宠妃的母妃吗?
看懂柔嘉的眼神,顾贵妃心头也很无奈。
没办法,亲哥哥亲嫂子做的孽,她不担着一点能怎么办呢。
这一刻,顾贵妃突然不觉得身上痒了,她觉得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人性的光辉。
天底下怎么会有她这么好的妹妹,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盛清欢进殿,她将进宫前她母亲为她准备的压箱底的镯子套进盛清欢的手腕上。
看着再一次套在她手上的镯子,盛清欢福身道谢,“多谢贵妃娘娘。”
冤有头债有主,她不至于迁怒,再者,她也不恨楚婉,一个空有血缘的陌生人而已。
文庆大长公主扫了一眼镯子,淡淡道,“这样的东西娘娘该自己留着,她一个小姑娘,哪里受得起。”
“姑母说的什么话,”顾贵妃强忍着心痛,坚强笑道,“县主千金之躯,只是一个镯子而已,我还担心县主嫌老气,不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