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1 / 2)

齐铮不欲与宁莞芸枝扯上牵连,遂径直朝正在灶前煮面的吴氏走去,问起这山下大夫的踪迹。

吴氏手上拿着笊篱,漏了漏水,看向柳树下的另两人,“那就是了,这周围除了宁大夫,没旁的人。”

宁、宁大夫??

什么时候这表小姐做起大夫来了?齐铮神色古怪,踌躇半晌,到底还是走了过去。

“表小姐。”

宁莞拎着木箱子,左右看了看,“是叫我?有事?”

她面无表情,态度实在冷淡,只是侯爷最近有些反常,脾气也比旁日古怪了几分,总得带个人回去才好交差,齐铮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侯爷到清水庵办事受了点儿伤,还请表小姐同我一道上去瞧瞧。”

宁莞并不想再跟宣平侯的人扯上关系,直言道:“我还有事,暂不得闲。”

齐铮:“那表小姐可有外伤药。”

宁莞取出青白色的小药瓶搁在桌上,“十两银。”

齐铮退后一步,“你怎么不去抢呢!”

宁莞轻轻掀了掀眼皮子,闲闲道:“要就要,不要就算了,我也不是非得卖给你。”

齐铮紧拧着眉,打量她良久,“不过八九日未见,表小姐倒像是换了个性子。”往日是柔弱秀雅面善心黑的,现下倒是不装了,心黑直接摆面儿上。

他话音刚落,对面的人伸手拿起桌上的药,侧身就要离开,齐铮忙止住她的动作,板着一张脸付了银钱。

宁莞揣好银子唤了一声芸枝,步履缓缓往马车去,边走边道:“和水外敷,纱布包扎,每日一换,重伤十日小伤三天。”

齐铮得了药,自然赶忙上山去,这边两人坐在车厢里闲话。

芸枝膝上放着竹篮,里头装有水嫩的青菜,山中新挖出的笋子和野蘑菇,掺了萝卜的腌菜,油纸包着的韭菜饼子,满满的一篮子,都是旁人送的。

自打楚长庭和温言夏成亲,小姐行事无所顾忌起来,她们向来都是被人嫌恶暗骂的份儿。

今日来的那些人真诚又殷切,一双双眼里还满含着感激,她甚至听见有人双手合十悄悄道了一声活菩萨,这些于她而言实在新奇又激动。

芸枝双手抓着竹编提梁,两脸红扑扑的,“小姐,你明日还要过来么?”

宁莞点头,“自然来的。”她还得等宋玉娘呢。

又笑道:“你就不必跟着了,阿暖还好些,二郎不好照看,张大娘顾不过来,还是得你守着。”

芸枝用力点头,她这些日子总担心宁莞,今天跟着这么走一遭,一颗心是真真儿的稳稳当当了。

齐铮回到半山腰,没有提及遇到宁莞一事,只道:“山下的大夫赶着归家,不愿上来。”

楚郢捏着小小瓷瓶,直直望着他,不置一词。

齐铮被看得心里发毛,小心翼翼道:“侯爷?属下给您上药?”

楚郢却别过眼,将药瓶揣进袖中,站起身走出角亭。

齐铮:“……”你不是说受伤了很严重走不动的吗?

从千叶山回府约有小半个时辰,马车里楚郢背靠羽丝团绣软枕,手落在袖中,指尖抵着药瓶子,眼睑低低落着,似凝视脚下的锦绣毯子。

繁叶沏茶,青瓷盏落在小几上,悄悄觑着他的脸色。

从半山腰下来的路上,齐铮说起宁莞狮子大开口坑他十两银,她这才知道所谓的山下大夫竟是宁家表小姐,心中惊讶之余,亦有不解与担忧。

齐铮惯来粗心,当是一场无意的巧合,但她在玉辉院伺候好几年,只需细细一想,便能琢磨出几分不寻常来。

再联想当日二更雨夜有关宁表小姐的问话,繁叶一颗心微沉了沉。

侯爷与宁莞……

她实在想不明白,往日无过多交集,缘何突然……难不成还真如府中混不吝的传言一般,叫人给下了蛊?若非如此,如何解释得通?

楚郢抬眸,视线从她身上一掠而过,掀开茶盖,看着杯中清盈盈的茶水。

繁叶心中一凛,低眉敛目,收拢心神。

“你一向聪慧,我也无须多言,有些事情,你心中应该有数。”

这话印实了繁叶心中猜想,她埋头,缓缓吐出一口气,回道:“奴婢明白。”

…………

宋玉娘回到将军府用过午饭,随意地将拿回来的药方子扔给珍珠,叫她去找大夫问问,之后便懒懒斜歪在榻上歇息。

不过未时珍珠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碟青桔,“姨娘。”

宋玉娘:“大夫怎么说?”

珍珠屏退左右,“是好方子,李大夫看完连道三个好字,还拉着奴婢追问是哪儿来的,说是要去好好讨教一番呢。”

宋玉娘略略坐直身,有些惊讶,“当真?”姓李的那老头子可不是个会随便夸人的。

珍珠:“自然是真的,看来那宁大夫有些本事,奴婢看可以找她来试试。”

有了李大夫的话,宋玉娘也起了心思,“我不好总是出门去,免得惹小周氏的眼,明日一早珍珠你亲自去千叶山一趟,请人上府来。”

珍珠点头应下,第二日一早出了偏门,在外雇了一辆马车直奔千叶山。

等宁莞慢悠悠地过去,她已经在茶铺子边等了小半个时辰,髻边笼着雾气,裙摆亦拂了水露。

珍珠说明来意,宁莞却没有直接应下,她还有病人,上午并不得闲,珍珠无法,只得在一旁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