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和园几乎全员出动,不光是庆丰班的人,还有这段时间买回来的人,甚至是那些前来广和园挂靠的戏班子,能用上的都用上了,才将将够将四个戏台子搭建起来。
按秦明月的估计,只要能演好了,应该不会砸场。事实证明,不光没有砸场,反而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为她之后的演艺之路又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当然这是后话。
……
秦明月这里,演的还是《秦画》。
因为有着之前铺天盖地的宣传,再加上她打的噱头就是《秦画》,自然不能改唱其他的。
众人随着戏中的剧情,或是感叹,或是惊诧,整整演了一个时辰,这场戏才算罢。
戏罢之后,台上的人都退回幕后,而何锦这时候从后面走了出来。因为有着头一天晚上的反复演练,此时的他胸有成竹,并不慌张。
“多谢诸位的捧场,本是为了感激大家一直以来对广和园的支持,却没想到今日竟来了这么多人。鄙人实在高兴、惊讶、羞愧、恐慌,种种心情,无法言表……”
在经过一番开场白之后,何锦表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其实自从广和园打算露天搭台,就遭受到无数人的质疑。因为就如今《秦画》受欢迎的程度,我们完全不用出来遭这份苦,受这份罪。可是,可是……”
这可是,何锦连着说了三声,表情也变得低落起来,在将大家的好奇心勾起来后,他才面露怅然之色,“最近大家应该对外面发生的事有所了解,咱们命好,呆在这皇城根儿下,受不到风,淋不了雨,哪怕外面洪水滔天,我京城的老百姓依旧可以安居乐业。这是我皇的庇佑!”
他双手抱拳,面色肃穆,对着皇宫的方向做了个揖。
“可同是大昌子民,我们的兄弟姐妹同乡同好都在外面受苦……我京城百姓为何能安居乐业?为何能坐在家中就能享受到南方的丝绸,北方的皮毛,海边的珍馐乃至于各种各样离我们这里千里之遥的东西,俱因我们是大昌的子民,也是京城的子民,我们天生拥有这些便利……
“……可这些东西都是从何而来?都是那些远在千里之外的同是大昌子民的百姓,经过自己的辛劳和血汗,从无到有,然后不远万里送往京城。所以我们这里有整个大昌最低廉的米价,从不用担心有奸商哄抬粮价,哪怕外面人都没饭吃了,米粮也是先紧着我们这里……”
“……何某虽是一介戏子出身,身份低贱,可何某懂恩,感恩,知恩。何某说不出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话,何某只能用行动来表示,所以我广和园露天搭台,引众人前来观看,博大家一笑,但求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所得到的银钱,我广和园分文不取,尽皆用在那些还在受苦的灾民身上!”
这大抵是何锦这个素来文弱内敛之人,第一次如此铿锵有力的说话,也是他第一次说出如此具有煽动性的话语。
其实头一天晚上,秦明月拿出她和秦凤楼合伙撰写出来的白话演讲稿,他还有些不能适应,总是错词望句,因为他的个性,并不太适合做这样一份差事。大抵是看大家都在认真听他说,大抵是真的心有感触,他越说越是慷慨激昂,起承转合,断词断句,没有一个地方出错,而得到的效果,也出乎意料的好。
所有人都沉默了,可也不过是须臾之间,就有人开始叫好喝彩起来。
然后由点到面,所有人都开始叫好喝彩起来。
而就在此时,走出几名身穿广和园伙计衣裳的人,一人手里端着一个铜盆,围着人群开始绕圈。
或是一个或是三五个铜板,或是半角碎银子,几乎没有人不往盆里扔钱的。每有人往盆里扔钱,广和园的伙计就会低头鞠躬说上一句吉祥话。或是好人长命百岁,或是好人一生平安,总而言之,都会说上这么一句。
见大家都这样,再有那吝啬之人,也不好意思不掏荷包了。
……
幕布后,秦明月转头对秦凤楼笑着一捏拳头,露出一个振奋的表情。
“大哥,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