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许笑了。”瞪了一眼两个不听话的小丫头,“瑞文,你帮我把荷包送过去。”
绣都绣了,还让母亲把人请到花园,若最后退缩了,成什么样。
瑞文笑着应了。
那边沈修宴看见一个婢女打扮的姑娘走来,有些疑惑,近了,见其衣袖中似乎藏了东西,心中明了。
瑞文先是行礼:“参见中书大人,”得声后,起来将袖中之物拿出“这是我家小姐所绣,望中书大人收下。”
是一只做工精良的荷包,沈修宴接过来,有阳光透过旁边的树枝叶落下在那只荷包上,不规则的光块波澜闪动,荷包上的仙鹤竟像是要破光而出。
沈修宴自是知道民间有定婚男女互赠定情信物一说,温润笑着说:“劳烦告诉你家小姐,东西收下了,我很喜欢。”
瑞文记下后,又行一礼,告退了。
沈修宴在亭里,忍不住去看那婢女来的方向,果然那有人。
柳婉玗将两人举动一一瞧在眼里,虽是看不清神色,但从瑞文回来时轻快的步态来看,多半对方是欣喜收下了。
发觉到他看过来,柳婉玗并未往里躲,只将头侧了侧,小半衣裙露在外面。自己花心思如此,不就是要让人心生好感,这个时候就是要要露不露的娇羞,才最能抓住人心。
沈修宴见人躲了一下,但依稀能看见烟霞曳地裙的一角不顾主人意愿,露在外面。
害羞了?真可爱。
沈修宴又独坐了一会,太傅府的下人来请人去正厅,沈修宴往后看了一眼,原本躲在拐角处的小姑娘不见了,捏着手中的荷包,细摸了那只仙鹤的绣脚,针脚整齐密集,想是废了心力。
柳婉玗带着婢女回了冬宁院,瑞文刚回来便忍不住将沈修宴的话告诉小姐,她听了揣摩着对方的心性,想着以后在一起过日子,能对症下药,不求能将人绑在一起,但最好也能像她母亲那般。
天子脚下数不清有多少官宦人家,都自持比人高一等的姿态,但家中日子过得可谓遭心得很,说一句还比不上平民百姓家中也不为过。
她母亲本身家世也不错,嫁给父亲也是锦上添花。不过他父亲是个实实在在的文人,年轻的时候还十分讲究风花雪月之事,也算的上京城里排的上名的风流公子。且看西苑里最有风情的三姨娘,她原是勾栏中盛名的花妓,引得无数京城公子前去,最后独独选择了父亲。她记得那时祖母还在,父亲不顾祖母劝住,硬要将人纳进来。
她当时虽小但也知道那一个月里,母亲背地里伤心欲绝,面上却仍维持主母的样子,将人从勾栏里买出来,重新安了个身世,接进府里来。
那段时间母亲常双臂紧紧搂住她,哭说做一个懂礼明事的女人难。
她却不觉得难,明明只要装模作样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往板子上刻。
婚期渐近的时候,柳婉玗看得出母亲是越来越焦躁,一天向她院子里来几遍。
这日瑞文匆匆进院子说:“小姐,徐小姐她们来了。”
柳婉玗不动声色将手中的册子塞进案几中的暗格里,起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才说:“迎人去花厅。”
柳婉玗到的时候正听见里面熟悉的一道声音:“唉,这柳婉玗在女学中占了几年的第一,没想到在嫁人这里栽了个跟头。”
她站在门外不让人进去传报,只听那声落下,又无人响应,才慢悠悠地推门。
瞧,我给足你表演时间了,最后可千万别哭鼻子,说我欺负你。
“今日我招待不周,让各位久等了。”柳婉玗的突然出现,让开口那黄衣小姐涨红了脸,但也不丢气势,梗着脖子与她对视。
与她相熟的徐月卿站起来开口:“哪能是你招待不周,自圣旨下来,我母亲说不应扰了你清净,且家中事务繁多,竟是拖到今日才来,你莫怪我就好。”其余小姐们纷纷表示惭愧。
柳婉玗上前与她坐下,笑说:“即为姐妹,便不能这么生分,各位姐姐又说什么怪不怪的”
接着气氛便活跃许多,那个说话刺人的小姐,见一拳打在棉花上,毫不起效,愤怒不已又开口:“既然是叫姐姐,你这妹妹又越过众为姐姐先嫁了人,还能称得上妹妹二字吗?”
这是说她不知廉耻想男人了。
柳婉玗心中就等着她再开口,一举将话恶心回去,闻言面上端地稳稳的说:“我比众位姐姐早入学一年,年岁上小些,自然叫的了姐姐的。”说到这忍不住露出笑意,端起茶盏,轻阖杯盖,柔笑着说:“我本与众位姐姐一样,想着能在母亲身边服侍几年,哪知圣上竟下了旨意。”
光着赐婚就是光宗耀祖,你是羡慕不来的。
那位小姐似是还想说什么,花厅里又来人了。
“婉婉,今日舅母来看你,可没有打扰到你与各位小姐们叙情吧。”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与姜氏挽着进来了。
屋内小姐看清来人面容后,纷纷起身行礼“臣女参见明惠郡主。”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明惠郡主笑应了,小姐们又起身将主位让出,婢女们重上茶盏。
这下屋里拘束了些。
明惠郡主先开口:“刚来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就听见你们在说什么姐姐妹妹的,倒有趣的很,怎么现在不说了?”
明惠郡主虽是一脸笑意,但在坐的小姐无人敢接茬。特别是那位黄衣小姐手指紧紧拽着裙摆,脸色慌乱的将头低下,柳婉玗没有维持温柔解意开口替她转移话题,她坐在一旁眼神是隐秘的带着享受的意味盯着她的慌乱。
她知道母亲今天会请舅母来小坐,她这招待客人走不开,所也舅母一定会亲自来一趟。可惜某些人非得撞上来。每次都和我斗,也没见你赢过,怎么还有勇气?
最后还是姜氏在旁边接了话,郡主应了,随后便多是与姜氏攀谈,偶问柳婉玗几句,几位小姐在旁端坐细听。
明惠郡主像是才察觉到了屋里拘束的气氛,笑说:“我倒忘了,你们年轻的哪有心思与我在这应承,行了,婉婉你带她们去花园逛逛,我刚来时还见海棠开得好。”
等众人退出去后,明惠郡主对姜氏说:“妹妹,你这孩子教得比你好些。”遇事不慌不乱,也是个本事,女儿一直是姜氏的心头宝,自然不遑多让。
随后姜氏又皱眉开口:“不过那位黄衣服的是御史大人家的?”
明惠郡主端茶喝了一口说:“是蒋御史那续弦所生”
蒋御史身在谏言之位,却连家里的事都断不清,蒋御史原配死的不明不白,不少官家夫人都知道些秘辛。
明惠郡主一脸不屑开口:“本以为小姑娘心思好点,不想和她娘一个样。”姜氏柔柔的说:“她再怎么浪,不都是一个圈子的,谁不知谁家的底,最后嫁人的时候还不是害得她自己?”
明惠郡主笑说:“这话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