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府的马车让了下,让薛知的马车先走。但车里的薛知高兴不起来,柳婉玗真的只把他当弟弟?
以前他们是玩的最好的,不行,他一定要把柳婉玗约出来当面问清楚。
如果真的像沈修宴说的那样,柳婉玗只把自己当弟弟,那该怎么办?
他想到裴枫的话,巧取豪夺是他薛家所耻的。
薛知的心思全扑在怎么把人约出来的事情上,下朝后,马车被拦着停下还没反应过来。
蒋思晴见他既不回话也不下马车,有些难堪的咬唇。
带着的婢女见不得自家小姐受委屈,顾不得礼仪,上前两步:“将军,您听见了吗?”
薛知掀开门帘:“什么?”
婢女见人出来了退后两步站到小姐身后,蒋思晴羞红了脸,说话时声音都在轻抖:“将军,我想请你吃顿饭。”
京城的姑娘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
他打量马车旁的姑娘,怕伤了对方的面子,轻声问:“姑娘你是?”
瞬时蒋思晴脸上的血色被抽得一干二净,她愣愣的站着,似是不敢相信:“将军,你不记得我?”
薛知疑惑,认真回想一下,摇头:“我们见过吗?”
蒋思晴站不稳般,不受控制的退后两步,一闭眼,再睁眼时,脸上虽是苍白一片,但保住最后一份体面。
她屈膝行了一礼,“是小女打扰了,将军慢走。”
“你是不是认识我?”
蒋思晴并不抬头,“是我认错了人,将军慢走。”
薛知看她一个姑娘敢在路上拦下马车,以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思索着说:“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来将军府找我。”
“多谢将军关心,小女谢过。”
马车晃悠悠的驶过,脱离眼线时蒋思晴的脚步不由向前挪了半步。
“小姐?”
十年前,她还不能被叫做小姐,她是御史府里不能说的杂.种,外祖母恨急了她母亲和她。
母亲小心行事但耐不过有心人下毒手,被陷害,被诬陷成了常态。而她从御史府里不能说的杂.种变成了灾星。
被送到寺庙里消去一身戾气,寺庙生活艰苦,每顿都是白菜豆腐,她那时还小嘴又馋,经常在半夜里被饿醒。
有一次同房的小尼姑从集市上偷买了一只鸡腿。小尼姑说只要她不说出去,鸡腿给她分一半。
年纪还小的她不知道小尼姑是看不过她整夜整夜的被饿醒,也不懂小尼姑当时眼里的情绪。
她只知道鸡腿很好吃,但是这件事被人告发了,主持与外祖母的人通过气,所以她被罚了,罚完后又被扔在后山林里。
主持说让她在这里向佛祖道歉。等佛祖原谅她了,她才给可以回去。
后山林里有一个茅草屋,是打猎的人累了歇脚用的。她就躺在里面养伤。
被打的伤口很疼,但她更想吃小尼姑给她的鸡腿。
不知道是因为寺庙里的人很多,主持不敢下手太重,还是因为主持顾忌着佛祖。昏睡醒来,可能因为太饿了,她竟然能够出去找吃的。
然后她碰见了另一个给她鸡腿的小哥哥。
小哥哥人很好,没有骂过自己,也没有打过自己,还给她烤了三天的野鸡。
但现在的小哥哥不认识她了,当年的小尼姑也死掉了。
“小姐,你怎么哭了。”婢女惊吓着给她擦脸。
蒋思晴不愿在外面丢脸,她现在是御史府的嫡小姐,不是后山林里的野孩子,就算被拒绝,她也要有嫡女的样子。
胡乱的抹掉眼泪,收起满眼的失神。“回府。”
另一边的薛知只觉得奇怪,既然有胆子拦他马车,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呢?
他确信自己没见过这样的姑娘,或许是真的认错了人。
蒋思晴回府时不巧碰见她母亲了,挤出笑容:“娘。”
“思晴,你去哪了?”走近,看见她眼下好像红了,蒋夫人迟疑的问:“你是哭了?”
她眼神飘忽的顿了下,“没有,我就在外面走走,没事我哭什么。”
蒋夫人一想也是,“今天李家的又来人了。”
若是平常,蒋思晴一定会让她母亲压下这件事,说想多陪母亲几年。
但今天她说:“要是娘帮我相看好了,就定时间吧。”手里的帕子被搅了又搅。
蒋夫人愣了下,蒋思晴说:“李公子我见过,人挺好的。”
“那也不用急。”
蒋思晴垂眼看着自己的软底鞋,松软适脚,她轻声说:“好公子不多,再等说不定就被别家抢去了。”
再等说不定她就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