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林如易的一番话,燕明卿不假思索地道:“我以为,二者都不可取。”
林如易眉头微跳,燕明卿继续道:“何必非要二者取其一?四千匪徒,不如全部流放边疆,为我大齐修筑高墙,抵御外敌,岂不是两全其美?”
闻言,林如易的眉头略微皱起,燕明卿淡声道:“百姓犯了法,便是犯人,怎能不受律法处治?”
林如易下意识道:“未必不可教化。”
燕明卿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有这个心力,为何不教化那些从未犯过罪的清白百姓,反而要去教化这些犯人呢?”
林如易顿时哑口无言,燕明卿转向崇光帝,拱手道:“此乃儿臣之拙见,让父皇与诸位大人见笑了。”
坐在上头的崇光帝这会又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不住点头,然后看向林如易,试探道:“林阁老觉得如何?”
林如易憋了半天,道:“殿下说得好,不过如今军营士兵匮乏,此乃大事,征兵之事,也要尽早提上日程了。”
若不是军营少兵,他也不会有这一番提议,但如燕明卿所说,将犯了事的匪徒纳入军营,或许真的有欠考虑,林如易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又望了望燕明卿,却见他已经坐回去了,不声不响,如之前一样安静。
他不禁想,若长公主殿下是个男子就好了,他们这些臣子都是先帝那时候提拔留下来的,先帝去了之后,朝堂的新秀竟屈指可数,就那么零星几个而已,眼看着他们这一拨人都到了乞骸骨的年纪了,储君却还未立,就算立了又如何?小皇子今年才五岁。
崇光帝登基这么多年,他的所作所为,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心思并不在朝事上。
林如易抬头一看,果然见上面坐着的崇光帝两眼放空,又开始走神了,罢了,好在今日没打瞌睡,也还过得去,若打了瞌睡,他们几个臣子还要轮流咳嗽一声来提醒皇帝,这么一天下来,喉咙都要咳痛了。
议事散了以后,几个大臣照例退出御书房,一同往外走,户部尚书庞清叹了一口气,伸手捶了捶腰,旁边的礼部尚书见了,打趣道:“庞大人年事高了。”
“老了老了,”庞清也不恼,伸出一个手指头来,道:“我比林阁老还长一岁呢。”
不知是谁叹了一口气,礼部尚书便道:“咱们内阁里头,大抵只有温大人最年轻了,青年才俊啊。”
闻言,温荀言哭笑不得道:“李大人,温某前两日才过了四十五的大寿,哪里还称得上青年才俊?莫折煞我了。”
那礼部尚书指了指前头的林如易,悄声道:“过了今年,林阁老就要过八十大寿了。”
望着林如易的背影,温荀言不禁哑然,这一拨老臣,确实是很大年纪了,从先帝开始到今上,大齐的江山已经在他们肩上扛了这么多年。
“不过,”礼部尚书忽然道:“若秦御史还在,说不定我也能提前告老还乡了,温大人,我记得你们当时关系颇好?”
温荀言笑笑,道:“尚书大人记性如此好,怎么能说自己年纪大呢?”
礼部尚书呵呵笑了,颇有些骄傲地道:“别的不说,我的记性还是一等一的好,我还记得从前与你、秦御史一道吃过酒的。”
一说起这个,温荀言突然就想起一事来,心里琢磨着,回去该要同夫人提一提了。
一行官员正走着,忽然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诸位,我先走一步了。”
说话的人是上官青云,几人抬头一看,却是工部的班房到了,温荀言道:“上官大人慢走。”
上官青云颔首,转身入了工部的大院,旁边的庞清忽然道了一句:“等储君一立,上官大人也该松一口气了。”
其余几人都笑了起来,唯有温荀言没有笑,他隐约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皇上近日的这番作态,完全不像是想要立储的样子。
他就只有一个皇子,为何不立?
崇光帝究竟在想什么?
温荀言想了一天也没琢磨出什么来,下了值回府,才进花厅便见自己的夫人坐在圈椅上,与温停月一起吃茶果点心。
温停月见了他来,举起手中的碟子,殷切道:“爹,尝尝这个,我今日新作的样式。”
温荀言捡起一块糕点吃了,觉得腻得慌,但他什么也没说,目光在厅里扫了一圈,问道:“楚瑜呢?”
温夫人道:“他还未下值,老爷找他有事?”
温荀言嗯了一声,顿了顿,又道:“与夫人说也是一样的。”
温夫人好奇道:“什么事?”
温荀言道:“夫人还记不记得,当初咱们与秦御史约定的那桩亲事?”
温夫人愣了一下,才道:“老爷的意思是说,楚瑜和长乐郡主的亲事么?”
温荀言点点头,道:“我今日忽然想起了,大致算算,长乐郡主好像也有十六了,这事是不是……”
温夫人笑起来,道:“等老爷想起来,还不知要猴年马月去了,我呀,一早就让停月帮忙瞧着了,今年长乐郡主出宫迁府,我还让楚瑜去送了乔迁礼。”
温荀言顿时放下了心,失笑叹道:“是我的疏忽,今年开春就忙着,竟一直没想起来,还是夫人思虑周到。”
温夫人笑吟吟看向温停月,道:“停月,近来你可与长乐郡主见了面?”
温停月举着半块糕点,表情空白:“啊?”
是、是见了面没错,但是……
但是事情走向早就偏了十万八千里了啊,她要如何对她的爹娘开口?
她哥的媳妇老早就跑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二更。
哈哈哈哈哈哈让我先笑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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