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蒋南舟。
也是肖照临。
他看到一束冷光落在肖照临身上,那张神情阴郁的脸愈发显得疏离。
“你当然可以喜欢我,但关我什么事呢?”后者说话毫无起伏,侧身躲开了文汀兰伸过来的手。
文汀兰被激怒了,脸上一瞬间露出一抹恼怒的潮红,但她很快压住了喷薄欲出的火,强自镇定地想要撕开对方的面具:“你说谎,要是不关你事,你今天怎会过来!”
肖照临有些厌烦地拧眉,语出伤人:“不过一时好心施舍了点东西,路边的野狗便总是到你跟前摇尾乞怜,赶也赶不走,我嫌烦了来下最后通牒罢了。”
文汀兰错愕地看了他好一会,难堪至极,她脸上的神色几经变化,就在梁夜以为她要忍不住时,她却突然自嘲般轻轻一笑:“你是不是知道了?”
肖照临眉心一动,没有说话,他似乎是不想再和对方纠缠了,转身要走,却被文汀兰死死地拽住了手臂。
“你知道了我不属于这里。”这次的话声笃定。
肖照临扣着对方的手指试图掰开,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浑话。”等他成功挥开了那双手,便又是一个无情地转身。
文汀兰却突然拔高声音厉声道:“懦夫!”
肖照临脚下一顿,却没有回头。
文汀兰:“什么都不敢承认!我不会回去的,也不怕死在这个时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她的控诉悲戚,却只换来了对方一声冷笑。那个身影头也不回地隐入黑暗之中,留下她孤单地站在原地。
这位老戏骨似乎突然有些承受不住似的踉跄了一下,随即又倔强地稳住了身形,她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将眼角的泪忍了回去,于是人们看到她一步一步地回头,腰背挺直犹有傲骨,却让人觉得心酸。
天空中沉沉地传来雷声,隆隆作响。
就在她漫无目的地垂眸前行之时,变故徒生。
有奇怪的人影出现在她背后不远处,那人像个普通的贩夫走卒,但抬起的袖子里头却露出了一截枪,森森的枪口正正对着无知无觉的文汀兰。
雷鸣伴着一声枪响传来,那突兀的一声震得文汀兰回过神,她茫然地转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她突然觉得一阵心悸,却又说不出为什么,在恍惚之中踉跄离开。
等她一消失,有一道人影从不起眼的角落翻滚而出,肖照临胸口血洞森森,但他却像是根本不在意一般,任由血流满地,双手握着匕首死死地插在一个人身体里,那人挣扎许久渐渐地死寂下来,有血自底下漫延,正是刚刚开枪的那个男人。
肖照临不断地喘着气,舍了匕首脱力侧倒在旁,身体慢慢不受控制地抽搐,然后他像是生了幻觉一般,眼神涣散地看着无人的天空轻声道:“你哭什么?”
他无所谓地笑着,还是那般冷言冷语,像是说给谁听一样,频临死亡令他以为那人还在面前,他大抵是至死都不愿意表露自己的真情,只决绝地往虚空中摆着手,像是要驱赶什么东西,那画面极其荒诞,又特别的揪心。
梁夜看着他阴郁的眼睛慢慢失去光芒,半敛下的眼皮没能完全合上,再仔细看时,那缝隙中却似乎有泪,又似乎有一丝终究没藏住的情意,但幕布落下时,一切都看不真切了。
掌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