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千叶湖垂钓后,宇文息隔几日便会请平遥过府一叙。但这所谓的“过府一叙”却不是纯粹的聊聊天说说话。
一次是参加一场莫名其妙的比文大会。规矩是两两对峙,上场比斗的两人输一题便脱一件衣服作为惩罚,一件件脱,直到脱光为止。
一次是邀平遥赏花饮酒赋诗。花海中,宇文息举杯临风独立,只是诗不曾多做,却一味地给平遥灌酒。
还有一次,宇文息索性直接派人把平遥接到了青楼楚馆。出手大方,不仅请她欣赏歌舞表演,还大方地替她买下了青楼花魁的初夜。
前几次,平遥都用计顺利地应付过去了。只是这回,又要上演什么戏码了呢?欣赏美男出浴图?
“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端侯,我一会儿就到。”平遥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道。
“不要去!”歩非蓦然捉住平遥的手腕,空濛的眸光中是她看不懂的情愫。
平遥愣了愣,“怎么啦?”
歩非微微垂首敛眸,浓密的睫毛掩盖住了他眼中的情绪,语调却十分温柔,如同飘渺的风,“不要去,我不想你去……”
他说,不要去,我不想你去……
心中仿佛有什么融化了,漾开圈圈涟漪。
周围的环境瞬间变得安静起来,仿佛身边的一切都淡化了,模糊了,这时间仅剩她与他静静对视着,明明近在咫尺,又好像隔着千山万水,却依旧能穿破层层迷雾,就这样看到对方心里。
只是,那一份朦胧的情愫……又是什么?
平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歩非,一瞬间,心跳快得脱离了掌控,似乎就连呼吸都故意放轻了,生怕呼气呼重了会破坏什么。
隔了许久,歩非轻柔而带着犹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要去,他对你存了什么心思,已再明显不过了。”
平遥此时方觉得松了口气,微微笑道:“我知道,他不过是在试探我到底是男是女罢了,你放心吧,这次,我就要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歩非目光闪了闪,真的只是试探她的性别吗?只怕并不止这么简单吧……不过,倘若她只这么认为的话,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毕竟,不明白宇文息对她的心意,至少就没有发展下去的可能,不是吗?歩非忽然觉得心情大好,他散漫地笑了笑,道:“如此的话,你就去吧。”
“嗯。”平遥郁闷地点了点头,这人变脸怎么比变天还快,刚刚还一副惆怅忧郁的样子,怎么忽然一下子就开心起来了?唉……
由于宇文息身中剧毒,经常需要泡药浴调养身体,端侯府特地建了一座浴池,即清泉池。
平遥微微抬眸看一眼悬挂在院落门口的匾额,“清泉池”三个字在风吹雨淋中墨迹已稍稍褪色,略有些斑驳,但笔风温和秀雅,收尾处圆润柔和,字字如同丰盈润洁的珠玉,想来应是宇文息的笔迹。
微微一笑,平遥缓步踏入园中,入目的是一片仿若从空中垂落的雪白丝幔,轻柔顺滑,一直垂至地面,清风拂过,丝幔轻轻扬起,仿佛美人蒙面的轻纱,半揭半掩,平添一分神秘飘逸。白色的水雾从丝幔间袅袅溢出,如翻滚的云涛,渐渐化开,直至被清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