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问鼎宫阙 荔箫 2162 字 1天前

“是不错。”他点着头一叹,“但你喝多了,朕送你回朝露轩去。”

夏云姒迷迷糊糊地摆手,他眉宇蹙着,起身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扶她。

她到底醉得不算厉害,虽然不太乐意,也不敢与他硬顶。纤弱的身子轻而易举地被他扶起,只是口中还在说:“臣妾没醉,只喝了这么一点儿哪里会醉?臣妾想再陪姐姐待会儿。”

他半扶半架地带着她往外去,尽力地不多看她这副比酒更醉人的样子,清清冷冷道:“明日再来,朕可以陪你一道过来。今天先回去歇息。”

她喃喃地嘀咕了句什么,就没了动静。他将她扶到寝殿门口,守在正殿外的宫人扭头一瞧,赶忙折来帮忙。

却在这时,她趔趄着迈过门槛,脚下一跘即要栽去。宫人尚不及赶到,她自己反应倒还算快,反手一扒,勾住他的肩头,硬是站稳。

“阿姒!”他也下意识地揽住她的腰将她扶稳,再一定睛,呼吸凝滞。

这小女妖般妖艳好看的姑娘就这样被他拢在了胸前,与他四目相对。

她本就比他矮一头还多,醉意又令她的身子不住下滑,她便仰着头,慵慵懒懒地笑着看他。上挑的眉眼眯成细缝,眼尾的绯红愈显妩媚。

这距离近到他能数清她一根根修长的羽睫,香甜的桃花酒味随着她的呼吸萦绕在他眼前,让他觉得眼前的一切如梦似幻。

后宫之中从来不缺美人儿,她不过是其中一个,最多不过是较为出挑的一个。

但他看着她,心跳鲜见地变快了。

梦魇般的声音萦绕耳边,令他着魔,似有万千小鬼儿在他心头挠着,将他一直以来的自持一点点啮噬撕碎。

他深呼吸,想让自己多几分克制。

她偏在这时痴痴地笑了声,醉醺醺地歪头望着他:“姐夫生得真好看。”

顷刻之间,原正准备上前扶她的宫人们齐刷刷跪倒,头也不敢抬一下。为她的失礼,为他即将出现的火气。

可在这片刻里,他的感觉奇异极了。他能洞悉宫人们的每一分想法,却又全然无法如常处事。

他看着她,发不出分毫的火来。那句话反倒让他觉得窃喜、觉得欣慰,觉得这分明该令人窘迫的氛围里滋生出了许多暧昧。

心中的小鬼儿愈发嚣张,窃窃私语着,告诉他说,她或许也对他有意。

好几番的挣扎,他才又勉强定住气,正色扶她:“阿姒,你喝得太多了。”说着抬了下眼帘,“去备轿。”

跪地不起的宫人们磕了个头,赶忙去照办。他复又低下眼,无意让旁人插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向外行去。

二人一并坐进步辇,她的手依旧挂在他的肩头,脸贴在他的胸前,很快就睡着了。

暖轿狭小的空间将甜甜的酒气与熏香的味道都拢得更加浓郁,他愈发支撑不住,明明在刻意地别开视线,又禁不住一再地低眼看她。

每每低眼看上一次,他都会迅速地再度将目光别开,鬼鬼祟祟的,如同做贼。

庆玉宫离椒房宫并不算远,不多时便落了轿。樊应德揭开轿帘,便见皇上将夏宣仪打横抱了出来。

夜色之下,他抱着她足下生风地走进宫门,很快便避进了朝露轩。院中当值的宫女们都惊了一跳,皆木了一息,才忙不迭地叩首问安。

皇帝顾不上她们,抱着她径直进屋,放到榻上。看着她的脸,他连声音都禁不住地温柔下来:“她喝多了,去备醒酒汤来。”

莺时训练有素地福身:“诺。”继而一摆手,将人都摒了出去。

他坐在榻边静静地望着她,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她真的很美。

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令人过目难忘。

鬼使神差的,他抬手碰了碰她泛红的脸颊。

她有所感觉,秀眉蹙了蹙,翻身将这只扰她休息的手捉住,蛮横地抱进怀里。

贺玄时僵了僵:“阿姒。”

她毫无反应,鼻息均匀,睡得沉静。

是以樊应德从莺时手中接过醒酒汤端进屋时,就见皇上这样“定”在了夏宣仪床边。

他不由得也僵了一僵:“皇上,这醒酒汤……”

皇帝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忽而改了主意:“罢了,天色已晚,让她睡吧。”

樊应德躬一躬身子,皇帝略作沉吟,又说:“朕今晚便歇在朝露轩。”

“诺。”樊应德心下暗惊,面上还是四平八稳的,“那下奴直接让尚寝局记上一笔。”

“胡闹!”皇帝却骤然怒了,面色厉然,一记眼风激得樊应德匆忙跪地:“皇上息怒。”

贺玄时咬紧牙关,迫着自己缓气:“朕只是在这里陪她,不是翻她牌子,不必记档。”

这话与其说是在跟樊应德说,倒不如是在同自己说。

他在告诫自己,她是佳惠皇后的亲妹妹,他不能对她做什么。

又在安慰自己,是她拽得他不得离开,他才留下陪她的。

摆手让樊应德出去,贺玄时挣了挣,见她仍紧抱不放,便就此作罢。

他将她稍微往里推了推,拽过被子为她盖上。自己也上了床,寻了个被她抱着胳膊的情况下仍还算舒服的姿势,凑凑合合地阖眼入睡。

最后一缕阳光被山脉收起,漫漫长夜倾泻而下。巍峨的宫宇殿阁在黑暗中遁形,宫道在漆黑中仿佛被拉得格外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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