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棋听得目瞪口呆,所以说——真正的隐藏boss,是贺母?
她回想当年,苏梨在学校里其实是很低调的,但是这种低调又和普通学生不一样,苏梨穿的戴的都是私订,叫不出牌子,但一看就知道出自顶级设计师之手;苏梨的地位也很超然,但从不会牵扯进校园内的低等级撕逼,即便在楚瀚宇最嚣张的时候,也没有波及到苏梨分毫,至于贺三,原本未经调教的贺三,根本连苏梨的面都见不着……
苏梨嫁给贺三,是因为贺家想要苏家的好名声,苏家想借贺家打开市场,典型的商业联姻;前几年夫妻俩都不来电,几乎没有好好相处过,苏梨决定离婚。偏偏这时候,贺家倒了,看着撩到的贺三,她心软了……苏梨就想着等个一年两年,陪着贺三把这段日子过了,没想到一过就是一辈子。
谁能想到贺家一倒,贺三像是被魂穿,从此变成二十四孝好男人。苏梨还找了大师算了一卦,算命的也说他和贺三这辈子就该是夫妻,但是贺三命轻,承不住贺家的富贵,他要想平平安安,最好维持现状。
苏梨一想,可不是嘛,贺三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一有钱就被人骗,他没钱了,以他的智商,根本惹不出什么大事。而且贺三对她是真好,关键是,还听话。
大概是互补吧,苏梨自己聪明,心思细,心事重,她就喜欢傻乎乎的,爱笑知足,像小孩子一样的男人。贺三对她死心塌地,她觉得满意了,就不离婚了。
后来儿子越来越出息,苏梨就把那份“嫁妆”给了贺北笛,左右她什么也不缺,这笔钱不如给年轻人做一番事业。
贺家没了就没了,苏梨没怎么看上,但是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在教育上亏过贺北笛,丈夫平凡点无所谓,正好少惹事,但是给儿子的一定得是最好的。
申棋不由感慨:落魄王子,始终还是王子。
贺北笛说过,他从没觉得贺家没落后,和以前有什么不同——那是因为,除了从老宅搬出来,其他,真没什么不同。这些经历反而让他尽早见识了世态炎凉,见识了某些“叔叔阿姨”的心口不一。而有了母亲的关爱和一个父母感情牢固的家庭,那些冷言冷语也并没有在他幼小的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申棋觉得长久以来的疑惑都被捋顺了,同时她也想通了一件事。
当初她来三代剧本的时候,时间比较早,他一直以为女主没出现,其实并不是。苏梨应该就是妥妥的三代女主,但是因为贺三没有作大死,楚瀚宇和苏梨之间也没有产生进一步的契机,所以贺三和苏家的婚约居然成了。
最终三代的男女主因为相性不合,根本就没有在一起!
他们拆成了两条路线:老楚走了事业线,苏梨则自己挑了一个她喜欢,但光环不太喜欢的男人做老公。而申棋当年,也算间接促成了此事。
怪不得当年她从三代剧本回去的时候,被扣了一大笔奖金,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揍了男主的关系……
但是,苏梨现在过得很好,老楚不是也父慈子孝吗?苏梨性格外柔内刚,身体孱弱但个性十分倔强,即便没有贺三,也不一定看得上楚瀚宇,否则她在学校里机会多得是。
要是那样的话,也就没有贺北笛了,她不认为“楚北笛”,“楚少笛”什么的,会比现在的四代目好。
申棋又问:“那你说的,一直在调查你,想要针对na的人到底是谁?”
“我刚说过,曾外祖母还有一个儿子吧。”
申棋点头。
贺北笛说:“他们那一支回到意大利后,发展得不太好,罗苏家族十分排外,他们自己又人生地不熟,曾外祖母给的‘嫁妆’已经陪的差不多了。”
“他们不会因为这个就来找你外婆打秋风吧?”
“外婆兄妹关系还不错,可到了我母亲这一代,从小就吵得很凶,后来外婆去世,两边就没有联系了。不过三年前出了一件事……有一处‘嫁妆’出了点问题。”
“问题?”
“嗯,”贺北笛凝眉,仿佛非常烦恼,“当初外婆的嫁妆里,有一座小岛。”
申棋:!!!
“你不要那么惊讶,就只是一座小岛而已,太平洋中间这种无人岛还挺多的。没有你想得那么值钱,一般是那种供富人去度假的私人岛屿。我家当时连私人飞机都养不起,要这个岛就是拖累,都是委托当地机构管理。”贺北笛回想那段日子,有些不堪回首,“不止如此,还要长期向附近的政府缴纳税费,因为也没什么风景,卖又卖不出去,家里差点被这个岛拖垮,那段时间我压力很大,失眠,多梦,还掉头发……”
当初其实两家都不想要这个岛,最后岛虽然给了外婆,但是另一支也拿了更多的财产,总体算来,外婆作为女儿是亏了些的。更不要说后代还要“养岛”。
申棋:原来天才的压力都是一样的……
话说,那好歹是个岛,为什么被嫌弃的就像个郊区烂尾楼一样?
“后来呢?你舅老爷那一脉怎么又盯上它了?不是不要吗?”
“因为在这个岛附近的海域内发现了石油。”
申棋:石油??
“岛上还开采出了钻石矿。”
申棋:钻石??
“总之,还挺值钱的。”贺北笛神色越发烦躁,似乎说的那些都不是钱,而是石头和污水,“表舅那一支觉得这些东西他们也应该有一份,认为是曾外婆偏心。可是妈妈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随便给别人?之前去意大利见了一次,闹得不太愉快。”
原来贺北笛去意大利是为了这件事。
“所以他们就像来国内搞事?”
“对,不过这些人常年在国外,对于华夏的情况完全不了解,所以你看啊,他们连文件都偷到了,却只能搞出这种级别的麻烦。大概是认为我会为了白手起家的人设而不敢公布资产。”
申棋眨眨眼,“……那你是吗?”
之前报纸可是把他吹的天花乱坠,什么白手起家,商业奇才,最年轻企业家新秀,前途不可限量……因为这个,还有好几个老板在谈工作的时候明里暗里的暗示想要他做金龟婿甚至是上门女婿。毕竟对这类奋斗的年轻人而言,娶一个千金小姐,少奋斗二十几年,是跳出阶层桎梏最有效的方式。
贺北笛想了想,平静地说道:“我从没有自诩寒门子弟,我中学上的学校是公立,我见过真正的穷人家孩子有多辛苦。我很幸运,有一个很好的家世,很高的起点。如果没有家里的支持,我想走到今天这一步,至少要二十年,我享受了这样的便利,有什么资格吹嘘这些都是自己的功劳?”
真正的从无到有,哪有那么容易,更不要说有的人,根本是从负数起步。
他见过真正的“艰难”,并且感慨良多。
“我也从没有自诩平凡人,普通人,”贺北笛笑了,他指向自己的脑袋,“从上学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不一样。我比大部分人聪明,尤其是在商业方面,那些运转模式,利弊,我看一遍就懂了,那些人心,我也总能轻而易举地看透。我今天的一切,除了努力,还靠我的天赋,所以我不平凡……”
“可这天赋,是父母给我的,不是偷来抢来的,它取决于我父母的性格,眼界,基因,投入在我身上的教育资源情感资源等等,这一点我和别人一样,只是普通人而已。”
是天才,也是普通人。
贺北笛说这些的时候,表情非常平和,和平日里谈工作时的严肃不同,和面对商业伙伴时露出适宜的假笑也不同,他就只是作为“贺北笛”,平静地谈着自己的得失。
他不是无所不能,但同时,他又的确强于多数人,这是他对自己的客观评价。
得失不骄不躁,起落不卑不亢。
静观风和雨,淡看霞与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