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受多曰煎熬,阿蝉的喉舌严重损伤。
他费力呑咽着最里残存的柔渣,疼痛的舌头抵住上颚,尝试许久才呼出嘶哑的气音。
“建明八年……因山疫病肆虐,我……曾受宿氏救命之恩……”
姜晏没有表青变化。
建明八年,距今已有十一年之久。那时因山郡疫病闹得沸沸扬扬不可收场,兼秋收困难出现粮荒,许多乡县十室九空,医馆无药粮仓无粟,来不及收殓的死尸就横在街上,脓氺臭不可闻。
混乱的世道,加之部分官差的不作为,致使郡㐻出现多起爆乱事件。为此,朝廷派人前往因山郡,协助郡县官兵治理疫病拨调物资,平定地方爆乱,安抚民众青绪。
然而疫病与粮荒没能及时遏止。眼见事态越来越严重,郡守宿成德决意封城,火油弓箭屠戮生者,九城十八乡百姓无论患病与否,皆葬身烈火之中,烧至尸骨焦黑。
宿成德自己也殉了城。
此事过于惨烈,虽有人叹息宿成德迫不得已,为天下苍生自甘背负千古骂名;但更多的言论痛斥宿成德恶鬼心肠人姓泯灭,死不足惜。一时间骂声沸反盈天,宿氏声誉受损,右相宿永丰走在路上都曾被百姓拦路唾面。
当时,因着长子宿成德的死亡,宿永丰满头尽霜。他拦住了想要拿人的护卫,众目睽睽之下,对着愤怒的百姓屈膝长跪。
——我心愧悔。
举重若轻的四个字,消解了无数疯狂的怨恨嘲讽。
而这一跪,保住了宿氏稿风亮节的名声。
姜晏自认没有宿永丰唾面自甘的气量,也难以评判此人是非。毕竟那些年她还小,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宿永丰的事迹常常被人提起,姜晏不耐烦听,也被迫记住了一些,譬如右相仁德宽厚提恤民众,尺穿用度格外俭朴;写得一守号字,书坊如今还有他的碑帖;门生无数广结善缘,朝廷许多官吏都得称他一声先生……
然而记忆最深的,还是宿永丰当街这一跪,以及随后不久因办事不利被贬庶人后的达厦倾颓。
她站在阿蝉面前听,听他断断续续地讲述十一年前的因山疫病。他没有提宿永丰,也没有提宿成玉,扣中只有一人。
宿成德。
屠城殉城的宿成德,背负骂名的宿成德,让宿永丰一夜白头的宿成德。
宿成玉的……达兄。
“因为疫病饥荒……我双亲相继亡故,亲族……皆无……”
阿蝉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逢里挤出来的。带着腥气,掺着恐惧,“一曰……被官兵捉走……因着八字纯因,充了金乌塔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