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时景微微低头,视线落在西服外套的一口纽扣上,他的衣服间,依旧是那种极其清淡、几不可闻的冷香。

时景闭了闭眼睛,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又是一片冷然的清明。

盛斯年深深的凝望着她那双总是让人猜不透、看不懂的深邃眼眸,几乎舍不得移开半秒的目光。

“只是过来透透气,略坐一下而已。”时景慢条斯理的说道。

盛斯年微微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为什么会只穿着这么单薄的长裙坐在这里晒月亮。

“吃点东西吧!”盛斯年把餐盘推到了时景的面前,温和的说道:“能够——唔,暖和一些。”他直接把“看你今晚都没怎么吃东西”这句话又咽了下去。

时景低头,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餐盘,再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有些哑然,却又有些笑不出来。

现在的一切,仿佛都和学生时代的场景重叠了起来。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和傅子鸿一起去别人家的宴会上蹭饭,最初和人打个招呼,便是尽量往各种没人的角落里钻,人家是去参加留学生聚会各种社交,她和傅子鸿是端着盘子大快朵颐……

比起当年学生时代的傅子鸿,现在的盛斯年无疑更加成熟、内敛。

一个男孩对自己喜欢的人,是忍不住拉着她一起玩闹;而一个成熟的男人,却是在不动声色的靠近,用无尽的温柔织成一张网,如同最沉得住气的猎人,去捕获他渴望的那个女人的爱情。

第29章

看到时景一直没动餐盘里的东西, 略微迟疑了片刻之后,盛斯年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这个……不合口味吗……?”他明明是挑着上次和时景在咖啡厅的时候, 和她点的东西一模一样或者至少也是差不多的来着。

听到盛斯年沉静温柔的话语中, 仿佛还带着只有面对她的时候, 才会隐约流露出一点的小心翼翼的讨好和不安, 时景的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她不禁有些哑然, 心底顷刻间,又涌现出了一种如此饱满的酸涩和为难。

“没有, 只是不太饿。”时景轻描淡写的说着,却还是伸手端起托盘, 随便吃了两口餐点里点缀的水果。

她的身上还披着男人的外套, 因为刚刚的动作, 西服外套有些顺着肩膀往下滑,盛斯年想要伸手, 时景已经自己放下餐盘,重新把衣服的领口处稍稍紧了紧。

迷蒙的月光下, 两人之间,一时寂然。

盛斯年专注的望着她的模样,即使这个男人表现得再怎么从容不迫、风平浪静, 但是,因为喜欢、因为从没有得到她的肯定,他期待而倾慕的望着她的时候,柔软得令人心动的视线里, 始终都带着些隐秘的怯怯不安。

时景是个十分敏锐的人,即使表现得再怎么波澜不惊,当她终于察觉到,这个男人对自己抱有的近乎专注的深深恋慕时,内心里,依然也不由得为止一颤,进而万千思绪堵塞纠结,在心间不停的弥漫……

“时景。”盛斯年突然的开口叫了一声。

“嗯?”时景微怔的抬起头,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似乎有一瞬间的茫然稍纵即逝。

这么一点些微的变化,却让盛斯年瞬间鼓足了勇气,时景的神色里,那一瞬间短暂到几乎无法捕捉的迟疑,顿时扫清了盛斯年心里所有的不确定和自我怀疑。

一个男人的感官,从未如此敏锐的察觉到,面对自己,她即使伪装的再好,也并非是真的毫不动容。

而对于盛斯年来说,时景的心里因他而起的任何一点微微的波澜,便足以让这个男人信心百倍,直到彻底打动这个冷若冰雪、仿佛永远波澜不惊的女人。

“多伦多距离尼加拉大瀑布的距离不是很远,等这里的金融论坛结束之后,我们——”盛斯年邀请的话语还未说完,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后,穿着一身和时景的薄纱刺绣长裙颜色尤为搭调的西装的李川,便突兀的冒了出来。

“姐,”李川斜倚着身子站在那里,看都不看坐在时景对面的盛斯年一眼,仿佛完全无视掉了这个男人,并且,就连时景肩上披着的那个多余的男人的外套,他都能睁大眼睛视而不见一般,只是自顾自的亲亲蜜蜜的笑着说道:“时间有些晚了,那边也快散了,我送你回酒店吧?”

李川说这话的时候,明明是问句,语气里却完全就是一副笃定的坦然。显然,他根本就没打算接受另一个答案。

盛斯年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总是会流露出些许隐秘的温情和不安,但是,面对“敌人”的时候,他却显然绝不会收敛丝毫锋利的爪牙。

盛斯年和现在的李川,就像是两个同样年轻英勇、彼此间充满了敌意的雄性,强压着想要厮杀的战意,火药味浓的仿佛随时都要上演一场生死之争。

只可惜,时景作为这两个人男人互别矛头的起因,却根本不会成为任何人争强好胜的战利品。

时景抿了抿嘴唇,刚刚的些微动容早已经收敛得滴水不漏,她的肩上,仍旧披着盛斯年的西服外套,眼神却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日的冰冷深邃,只剩下一片让人不敢直视的强势和漠然。

“丹尼斯。”时景看着自己迟了一步匆匆赶到的助理,从藤椅上起身后,干脆利落的脱下了盛斯年的外套,没有直接还到他的手里,而是随意的搭在了自己刚刚坐着的那把藤椅的椅背上,她轻轻的提着自己那条薄纱刺绣长裙的裙摆,慢条斯理的开口,却是直接对自己的助理说道。

“boss,”丹尼斯过来的时候脚步有些匆忙,却依然沉稳。

果断的无视掉了盛斯年、还有李川这个顶着自己老板国内朋友身份的两个男人之后,察觉到露台上的温度有些低,丹尼斯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衣服轻轻的披在了时景的身上,顺带着帮她理了理领口,等到脸上没有什么明确表情的时景从露台的藤椅旁走过来之后,丹尼斯如此顺理成章的直接跟在了时景的身后。

——顶着盛斯年和李川“热烈”到几乎能够把把人烤熟的目光,丹尼斯的心里虽然冷汗都下来了,不过,表面上却是仍旧纹风不动,只把那两个身上气势强大的男人当成不会动的雕塑一般。

“我该回去了,丹尼斯送我就好。”时景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都不知道到底是说给李川还是盛斯年听的,也不等那两个男人再有任何的态度表示,只是旋即微微颔首向两个人示意,然后便径自转身离开。

从晚宴的会场上出来,夜里的寒风扑面而来,时景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领口,整个人迅速打起精神。

丹尼斯紧随其后,一直等到两个人坐上车之后,同在后座的丹尼斯才稍稍放松了僵直紧绷的背脊,轻轻的靠在了椅背上。

时景的身上倒是还披着丹尼斯的西服外套——薄纱刺绣的露肩长裙,柔美的纱质料子线条流畅,半透明的薄纱之下,漂亮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长裙上每一朵华美的花纹,都尽显着高级定制的手工精湛,然而,这样的礼服长裙,美则美矣,天气寒冷的时候,谁穿谁知道,甚至还不如一件最单薄的衬衫。

过了一会儿,终于缓过劲来的丹尼斯多少有些迟疑的开口道:“boss,盛先生和李先生那边——”

就这么扔下不管,真的不会出事吗?

时景闻言,微微侧过头来,眼神微妙的瞅了自己的助理一眼。

丹尼斯眨了眨眼睛,似乎还真有些不解的茫然。

“你说,他们两个为什么要针锋相对?”时景提出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而且是明知故问。

“额……”丹尼斯当然也知道答案,男人嘛,谁还不知道谁啊,明显就是为了自己boss争风吃醋,但是,这种话,心里知道也就算了,丹尼斯并没有打算说出来。

时景也没真的非要他回答,她随手理了理顺着车座垂下来的长长的薄纱裙摆,过了一会儿,才似笑非笑的冷淡道:“他们两个想要争锋,尽管去,可是,谁告诉他们,两个人互别矛头之后,占了上风的那个人,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丹尼斯愣了一下,顿时语塞,“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