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 / 2)

如玉一笑道:“因为我没有。”

张君眼中没什么兄弟也没什么亲人,唯独一个如玉,是他亲情的纽带。张诚这样一想,便是一笑。他本想说,就算二哥眼中有亲人,也唯有一个大嫂而已。可周昭死了丈夫,如玉又深爱着张君,这话他又如何能说得出来?

终归叔嫂,不能一直这样站着,如玉先行一步回了竹外轩。她闭眼坐在妆台前,捂上脸也是一声长叹。

自张君离府,到如今四个多月未见,她实打实过了四个月欢快无比的日子。

小囡囡虽还时常不乖,但周昭再不打动别人,悄悄于自己院子里过着日子。张登业已请了旨,眼看再度出征,永国府中唯他们几个年青人鲜活有声,由着性子,一日与蔡香晚玩玩闹闹说说闲话,再照应照应墨香斋的生意,回到竹外轩画几笔工笔,挂到墨香斋偶尔也能卖出去几幅。

安康入学半年,回回功课都能叫先生夸赞。她渐渐将墨香斋的银子转出来,一点点替自己构筑一个未来的安乐窝儿,但为了不惊动赵荡,这事儿办的隐秘,当然也极慢。

这样顺遂的日子,若没张君那个人,就更完美了,可他一回来,又还得应付他。

她坐了片刻,连衣服都忘了换,出门往议事厅,才过夕回廊,张君便自另一侧而来,推门进了竹外轩。

在议事厅听了半天几个婆子的回话,忽而外面一声惊雷,将个睁着眼睛出神的如玉惊醒。磨磨蹭蹭一步一步又要回竹外轩去。

竹外轩的门半掩着,她还不及推,张君便将她压在门上,小狗一样啃了上来。如玉连声叫道:“院子里有人了,你能不能稍微给我点儿脸?”

张君旷了半年,从她耳侧啃到脖窝,忽而肘正了如玉的脸,她素服素冠,鸭蛋脸儿蓬蓬的发鬓,方才自夕回廊而过时,朱栏碧宇相映,手中只差一柄拂尘,便是可羽化登真的天之神女。他指腹在如玉面颊上轻拂着,低声道:“我总算知道为何前朝李隆基不顾那杨太真是儿媳,非得要强占为妻了。”

如玉道:“为何?”

张君叹道:“许是仙姑的味儿与众不同,今儿我也得尝尝仙姑是什么滋味儿。”

足足半年多了,如玉心中横着一根刺儿,他手一挨及便混身紧绷绷只有麻木之感,却也不好打趣张君的一腔热情,连连叫道:“那就快快儿的,仙姑我今儿也想尝尝张真人的味儿了。”

俩人嬉皮笑脸拉着手进了屋子,张君连连将所有的门窗全都关好,暗鸦鸦的卧室里床帐都放了,见如玉也在卸冠拨钗,急不可捺的在屋子里乍着双手乱走,只待她解了外衫,里面不过一袭石青色的抹胸,略带微凹的肩甲,勾着玉润的弧窝儿,他唇按在她肩膀上,才亲了一亲,便听外面门被拍的山响。

如玉一把推开张君,转身出了卧室,推开窗子问道:“是谁?”

外面是个丫头的声音:“二少奶奶,是奴婢,六儿。”

张君跟了出来,凑到如玉脑后那一抹玉嫩嫩的颈子上轻嗅着,如玉一把拍了过去,高声问道:“何事?说。”

六儿道:“孙姑娘方才吃了二少爷带来的桑椹,满身起了红疹子,少夫人叫二少爷过去看看。”

张君一僵,如玉也是一僵。

如玉转身披上了外衣,连推带搡就将个张君搡出了门外:“桑椹那东西便是成年人成了,偶有不服者也要起疹子,那可是天大的事情,快去瞧瞧去!”

才不过八月的孩子,一个敢买,一个敢吃,果真都是心大之人。

张君默站了片刻,收了那满脸的嬉笑,披了件衣服转身出去了。如玉颓然坐到妆台前,也不知张君与周昭要打什么官司,还未听得脚步声,张君已经冲进来了。

他撩开如玉半拢于侧的发,在她耳畔轻吻着,顺手解了那抹石青色的抹胸,一路吻将下去。如玉仿佛在受重刑,闭着眼睛任他折腾。

埋头在床上折腾了半晌,张君急的满头大汗,见如玉紧咬着牙关轻轻打颤,也知她是疼的紧了,扯被子下来将她轻轻遮盖上,自己躺到了身侧。如玉嗅了过来,轻声道:“对不起,我也不想的。”

张君握着如玉的手,默了许久,解释道:“我自城外回来,见西市口上挑担卖的桑椹正鲜,想着大约囡囡喜欢吃,所以使柳生买了些,因你们都不在,托了隔壁大嫂送过去,谁知一吃孩子就起了疹子。

恰隔壁大嫂还未走,我带她去瞧了瞧,她说不打紧的。”

如玉嗯了一声,不想再提这茬,也是要转移话题:“今儿我们几个往清颐园,遇见了太子妃,她托我转份卷宗给你,说这份东西必能证明宁王是叫赵荡杀的。”

窗外有似猫般的脚步声轻轻走了过来,张君给如玉使个眼色,声音略高了个调儿:“那你可接了?”

如玉也知院里那王婆是个有来路的,怕是她来听壁角了,声音也略高了些:“未曾接。不过太子妃不知从那里逮了赵如诲那厮,拿来做挟,我总不能连自家哥哥的生死都不顾,于是指了个明路,叫她去找文泛之,那文泛之与你交情好,想必他会给你。”

张君轻轻嗯了一声,闭眼听着那王婆的声音走了,攥紧如玉的手道:“总会好的!”

他们不仅是夫妻,还是一起杀过人的凶手,是捆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如玉以为扯到公事上,必能消了他那点儿邪火,谁知默了片刻,他又缠了上来,这一回他仍是不计腌瓒的埋头弄着,将她当成个面团儿揉来揉去。

如玉心中不肯应付,身子紧紧绷绷,痛苦无比,闭着眼睛强忍着,手攥了床单咬牙忍着。她仍还是干灼的沙漠,急的张君满头大汗,忍不住爬起来问如玉:“你这可是病?若果真是病了,不如明日我请个带下医来替你瞧瞧,否则,总这样下去,咱们如何能有个孩子?”

又是孩子!如玉心中一阵厌恶,颌搭在张君肩膀上笑看他一脸胀红的气急败坏,劝慰道:“我明儿便找个带下医瞧瞧,不定吃两味汤药就能好了,你若真着急,不如我替你用手?”

“那倒不必!”张君憋了半年的邪火散不出来,躺在床上犹如蚁噬,她温香软玉,可就是一丝水儿也不肯给他。他心中难过无比,虽急着入宫面圣,可多赖一刻是一刻,就是不肯走。

终是如玉先翻坐起来穿衣,低声问道:“宁王那差事,你办的如何?”

张君道:“从京城到庆阳府,沿途所有的地方官全撸,非但撸,审到祖宗八代,我不过办差而已,究竟是个什么结果,交给皇上,由他自己裁夺!”

凶手如此坦然,但不知赵钰泉下有知,那缕冤魂会不会气到魂飞魄散。

张君看着如玉系了肚兜儿,又罩上中衣,手凑到掖下系着衣带,煞时间春光全掩,像个喜事上独独未得糖的孩子一般,委屈的恨不能大哭。

如玉起身下了床,拦腰系上裙子,腰肢楚楚,总拢着一头直溜溜垂于腰际的发儿,转身到妆台前梳拢着。

张君犹如耶律夷来京那夜,挤在舟桥上伸长了脖子等契丹公主跳舞的百姓们一样,明知得不到,又还舍不得走,闷站了半天,披好衣服走过来,盯着如玉看了半晌,在她颊侧吻了吻道:“看来仙姑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得到,终究是我心不够诚的原因,我还得即刻入宫,你好好歇着,等我抽了空儿出来,咱们再来,好不好?”

她的脸映在铜镜里,那种表情,与她方才在床上一脸的惊慌歉意可完全不同。她显然如释重负,却还娇楚楚连迭声儿的应道:“快去呗,别总记挂府里,我明儿就找带下医来诊。”

几乎是连推带搡,她便将他推出了竹外轩。

张君在门外呆立许久,自夕回廊边的竹林转到竹外轩后,跃上瓦檐蜻蜓点水般从后罩房跃到前院,作贼一样溜进侧室,听声响如玉当是在外面那一小间里活动,遂大胆走了卧室,鹞子般轻巧的走路,一丝声音也无。

隔着百蝶纱的帐子,如玉轻哼着小曲儿,手中小小一方算盘,与秋迎两个坐在一处,头抵着头正拨拉着。

秋迎替如玉哗啦哗啦翻着账本儿,见如玉今日分外的欢喜,眉开眼笑的,遂也笑嘻嘻问道:“少奶奶这几日是不是又进了一大注,不然怎么如此欢喜?”

如玉挑眉问道:“我瞧着像是欢喜的样子么?”

秋迎忽而省悟过来,今日二少奶奶的欢喜,当与银子无关,而是因为二少爷回来了的缘故。

只是他二人关门闭窗痴缠的时间也太少了些,屋子里闻着味儿清正,二少奶奶也不要热水,也不换衣服,不像是个行过人事的样子,这又叫秋迎有些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