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2 / 2)

“以你之见,要如何逼姜顺来反?”

如玉团扇遮了胸前春光,低声道:“也许在你听来,我的说法有些可笑。我可委实有个法子可以逼的姜顺父女狗急跳墙,不过,你得答应我件事儿我才告诉你。”

张君见她垂了眸,便知她要说赵荡。果不其然,如玉道:“无论何时,都不要杀赵荡。”

张君低眉一笑:“如玉,你太低估了赵荡。相比于赵宣和姜顺,他才是我们最强大的敌人。”

如玉也是一笑,微微的扇着扇子。

张君啃了过来,她便闭上眼睛。她尚在哺乳期,还无月信,这可乐坏了张君,连着两个多月,没有一夜空落过。相比于当初那试探着的摸索,如今他已成个中老手,渐渐食髓知味,最知如何叫她欢喜。

周昭三年前命人打来的这张榆木大床,榫卯严楔木料合缝,如今叫他折腾的摇摇欲坠。她等于奶着两个儿子,白天那个不过吃奶陪着玩也就罢了,夜里这个才真真叫磨人,似只猎狗又似条狼,吸干了她,榨空了她,又能用无比的愉悦与泡沫填充她的空膛,一夜一夜,磨人而又难缠,疲惫伴着欢喜。

夜半惊醒,如玉摸到张君一只手,好奇于他的姿势,顺着摸上去,他握着她的手,却并不躺在床上,而是柱锏坐于床侧。如玉重又闭上眼睛,细细思量,果真许久都未梦到赵钰了。

*

踏着凌晨的凉意,张震进了静心斋后面的小院。小小一间里外两进的屋子,一个小丫头在外面打着地铺。他推门而入,无幔的窗子透进模糊的月光,周昭环着小囡囡,缩窝在一张小床上。

张震握过小囡囡的手,一丝凉意,显然已经退了烧。

周昭在里侧,他触及她的手时,她明显一缩。

一个女人可以退让到何种地步?

他死,为他守节,为他抚育孩子。他另娶新妇回来,跪新妇,一再退让。新妇投毒要她死,她毫无怨言,甚至还捎话给安九月,要她不必脏手,明天早晨到后院井里捞她与囡囡的尸体即可。

从一开始的势在必得,到成亲之后的两厢欢喜,再到一次次无颜以对。张震握过周昭到的手,粗臂环上她们母女,天下之大,这是唯一需要他庇护的人,他却一再将她们无视。

“钦锋,咱们合离吧。”周昭并未睡着,语气淡然。

张震略微一怔:“雨棠,是我亏欠你良多。从今往后,没什么花剌公主,你仍是我的妻子。”

周昭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语气仍旧无比淡然:“你欠我的,今生不必再还,你明日替我书份放妻书,囡囡我要自己带着,往后一别两宽,我祝你天遂人愿,终究能胜过赵宣,与天同治。”

张震对于那个位置,势在必得,也自信自己终将可以得到。他道:“你得与我并肩,我才能继续走下去。”

两个月前,内廷为如玉设宴。周昭卸光了钗环,当着一众命妇的面,从妻降为妾。和悦带着小囡囡出去玩,叫她上楼梳头,若不为那个巧合,她躲在角落里偷听,就不会知道张震与姜映玺之间曾经有过的那一段儿。

曾经往来过的书信,他并没有烧掉,如今仍还好好封存于隔壁贺氏的屋子里。她一封封翻过,再通过自己在禁军侍卫中做侍卫的弟弟周仓,雪泥鸿爪,由蔡香晚那院里凭空而出的奶宝儿推断整件事情,从而知晓了朱颜在同罗妤的卧室中诱过张震之后,四月初八狸猫一事。

姜映玺笃定张震到如今还对她情根深重,任凭自己差遣,自己大着肚子不能侍他,居然找出个十五六的绝色小佳人来,想要以色而贿,躲开守密森严的禁军侍卫,渡个儿子进去。

可张震是怎么待她的?张震将计就计,渡了只死猫进去,若不为赵宣懦弱仁厚,姜映玺的皇后之位,当时就可以废掉。

第117章 秘药

所以爱情是什么?他不爱姜映玺, 也不爱安九月,更不爱她, 他勃勃野心, 只想得到赵宣的那个位置。女人于他, 不过行军路上偶然落于鞋面的沙砾, 任凭你苦苦强留,也不过那一刹那的缘份。

“雨棠……”

周昭转身, 闭上了眼睛,那本《大乘本生心地观经》自枕边划落, 张震将它捡起来,翻开书签所夹之处, 小囡囡一脸的单纯天真:“爹, 我们一定会忍的!娘说, 我们要做忍辱波罗蜜!”

忍字头上那把刀,就这么毫无预兆的, 插在了张家这位长子,无心之人的心头上。

*

简直仿佛是瞌睡了要来枕头一般, 次日,如玉就接到了姜后的邀请,要永乐府的两位命妇入宫。

姜璃珠许是一年多的避子汤吃坏了肚子, 比如玉还小两三岁,清早起来浓妆遮不住黑眼圈,一脸的困意,衣服当是香熏过的, 可也掩不住那股子汤药味儿。

嫁的老丈夫野心勃勃,还有四个得力的儿子,她已准备好取代姑母的位置,如今唯一所缺便是一个能做靠山的儿子,好从张登那里分一些他对于初一那不知从何而发的喜爱。

如玉与她并不同车,在东门上彼此见了一面便隔车而坐。

延福宫中果真一水儿的樱木家具,天然的浅红细腻绵密,一廷之中,处处樱花香气。姜后生女两月,膝下四位千金,生了太多的孩子一脸老相。被旧情人耍了一道,一只剥了皮的狸猫差点将赵宣吓死,如今虽仍稳坐皇后之位,到底没有先前得宠。

她向来以贤后自居,走动都要带着赵宣所有的嫔妃。身边十几个苦瓜瓤子,脸色比姜璃珠还差,围成一圈子坐着。夏日为清凉故,宴设延福宫后苑之中的清凉殿,风自四面八方而来,荷香远送,绿荫重掩。

如此一眼望过去,将近二十个年龄相当的妇人里面,虽金钗玉饰晃眼,绮绫罗锦裹偎,瞧面色,却唯如玉一脸水水嫩嫩,一看日子就过的滋润,剩下的不是黑眼圈就是压不住的浮粉。日子过的舒不舒心,光瞧脸色就能看出来了。

姜后近来因为姜璃珠的虚以为蛇,十分厌憎于她,虽碍于其名位而不得不请,却将她安置在亭子靠外的风口上,大风呼呼的刮着,不一会儿发乱毛立,再加之她那幅青黑的脸色,越发难看。

如玉就坐在姜后右手一侧,得一国之后十分殷勤的问询:“但不知如玉公主喜食何酒?今日婢子们备了桑椹酒、荔枝酒,青梅酒,还有花剌贡送来的马奶酒,味道皆是好的,却不知你的口味。”

如玉道:“怎敢劳皇后亲自来询,给我杯茉莉花酒就使得。”

她不擅饮酒,却喜欢茉莉浓馥的气味,偶尔也喜欢抿上一口。

姜后与如玉对饮了一杯,笑道:“今儿一清早九月公主入宫,本宫问什么也不好好说,就只一个劲儿的哭,可是你们府中发生了什么事儿?

须知,花剌有十万兵驻扎在咱们大历,那十万人可是替咱们大历平定过民乱的,咱们不好好待人家,怎能让人家金娇玉贵的公主受委屈?”

姜后那双眼睛不停眨巴着,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以十万大军的去留相逼,要如玉压下昨夜安九月投毒害周昭一事,将她重新接回永乐府去。

如玉笑道:“九月公主既嫁予了大哥,便是我们的长嫂,我们几个妹妹是不敢给她气受的。至于父母那里,我就不知道了。”

娘可不是白喊的,关键时候,不就该是这个被称之为娘的出来顶着么。

姜后脸再转到姜璃珠那里,可就没有好颜色了:“璃珠,果真是你薄待了九月公主?”

姜璃珠离的太远,风呼拉拉听不真切,经身边一位妃子相提醒,才知姜后在问自己。连忙上前敛礼道:“回皇后,公主金玉之躯,到府之后,臣妾们一直尽心尽力款待,不敢叫她受分毫委屈。”

如玉抿了口酒道:“这点倒是真的。母亲对九月公主是真的好,须知我就无福,从未见过母亲润面泥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