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疏(1 / 2)

凤凰台 怀愫 1744 字 1个月前

卫敬容先是惊奇, 跟着横了秦显一眼, “哼”出一声来:“可别拿你弟弟妹妹打岔, 我正说你的事呢, 你自己说, 后头选妃该怎么选?光会跟你爹弄鬼!”

一面说一面伸出指头来戳了他一下, 秦显被这指头一戳, 便知瞒不了母亲,挽了卫敬容的胳膊,他人高马大, 坐在卫敬容身边比她高出许多,一伸胳膊就把母亲搂住了:“我是真喜欢她。”

卫敬容这回倒没哼他,反打量他两眼:“你那点心思我怎么不知, 你爹再不会肯的。”正元帝不知儿子心意, 卫敬容却很明白他,打小就是这样, 他想的总要办到了, 心里才舒畅, 要不然就觉得亏欠了什么。

只怕是许了姜家女正妃位, 心里又有那么些怜意, 何况姜远的女儿比民人的女儿相比较,自然是姜家女儿更好些, 皇后系出名门,总比身家清白要好听得多了。

这父子两个身上的毛病倒是一样都不少, 卫敬容叹一口气, 伸手摸了摸秦显的头发:“你这个孩子,心里喜欢了,就来跟我说一声,我难道还能看着你烦恼不成。”

秦显咧开嘴笑起来,把卫敬容搂得更紧:“那依娘说怎么办?”

“选妃是必要选的,”卫敬容抬眼看看他,观他脸色就知他没有不选妃的意思,反放下心来,只要知道什么是必要为之的,那便不算太坏:“选妃得选,正妃之下还有两位良娣六位良媛,不论给她定的是什么份位,你也没有亏欠她的,正则以正待之,侧则以侧待之,不许僭越。”

一句话戳中秦显的心事,他面上一红,卫敬容握了他的手:“你到外头征战久不在家,一家一国要乱起来都是后院着火,你三弟怎么就能养出那么个性子来,子不言父过,可你心里该知道才是。”

秦显立时想起追封陈皇后时杨妃那张掩不住喜意的脸,还有麟德殿中秦昱谈起善儿时的口吻,才不过说了他两句,一句重话都没有,他便恼怒成那个样子,吓得乔昭仪落了胎。

卫敬容嘴里从来没有一句旁人的不是,这么些年,也只有这一句怨言,就是一句怨方让秦显垂了头久不言语,只把卫敬容搂得更紧些:“我再不会让人对娘不敬。”

卫敬容听了便笑:“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家里安稳便罢,只是孩子都大了,难免都有些自己的脾气,你们兄弟往后成家立业,万不能起嫌隙,你是太子,往后就是国君,待弟弟们多宽忍些才好。”

以选妃事说到后宫事,卫敬容说这几句,秦显咧嘴一笑:“我带昰儿去跑马。”拿这个小弟当小儿子看待,与秦昭打小到大又一起征战的交情更不必说,半个字也不曾提起秦昱来。

待正元帝理完了朝事过来,就在官道上碰见了秦显把弟弟顶在脖子里,秦显一只手托着秦昰的背,秦昰两只手冲正元帝坐的辇轿挥舞大声叫他父亲。

正元帝也不要他们行礼,知道他们是去飞龙厩,还让王忠送些冰盏去,倒是难得想到这些细事,王忠便笑:“娘娘日日都有吩咐,各殿里的冰盆也是一天都不曾断过的。”

眼看将要路过珠镜殿,正元帝见了两个儿子,便又念起秦昱来,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到了门边挥一下手,辇轿停下,王忠躬身扶着他下来,两人迈进殿去,就是一片清凉。

杨云翘的宫殿里每天夏日便下了门窗,只用银纱作帘,轻风拂动自带凉意,秦昱正趴在床上,宫人替他打扇,他受了棒疮最怕天热起脓,一时凉一时热,心头烦燥不已,正元帝站在门口都能听见他喝斥宫人,正元帝站得一刻,转身便走,连殿门都未进去。

正元帝的辇轿在半道上拐了个弯,自有宫人报到丹凤宫去,结香进来低声禀报,卫敬容坐在窗前,眉未动眼未抬:“知道了。”

心里却在思量侄女的事,善儿才刚多大,昭儿看她,至多是哥哥看妹妹,再有旁的也不能够。民间也不是没有表兄妹结成亲的,两小无猜也得你情我愿,两个都是好孩子,昭儿的心意更是难得,可若要议婚,就得善儿自己愿意。

好倒是好的,可眼下看着两人都没那个意思,卫敬容原来想给侄女结一门安稳的亲事,可想一想当年她的父亲也是这么想的,倒不如结一门善儿自己喜欢的。

正元帝既往珠镜殿去了,孩子又不在身边,她还当能歇得一刻,谁知正元帝又驾临丹凤宫,进来便面带不悦,卫敬容只作不知,跟他论起秦显选妃的事来:“掖庭这些屋子也都修整过了,让入选的采女有个住的地方,一宫里再派四位训导尚宫,留神看着哪些性子柔顺,显儿脾气急,非得挑些棉花似的姑娘才能稳得住他。”

正元帝还当她必要生气,不料张口还是替儿子打算,反问她一句:“你倒不气。”

“只有当父母的跟儿子低头,哪有儿子对父母低头的。”卫敬容说着一叹:“还是小时候太纵着他,倒把他纵成一匹野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