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1 / 2)

凤凰台 怀愫 1991 字 1个月前

卫善抖了半日还不死心, 只当东西粘在了信封里, 把口儿撑开了, 露一只眼睛在里头搜寻, 还是一样都无, 有些悻悻然, 把那信封一放, 拆开信纸,这回竟是规规整整的书信,几页一翻都没能看见画。

这下她就更失望了, 把信纸一叠,躺到榻上去,宫人知道她畏热, 把两边的窗都开着, 屋子都已经很熏过,处处都是修整过的, 昨儿先过来点了香, 换过湖色的纱帘, 又特送了冰来, 卧在榻上竹苓替她打扇子。

屋里分明不热, 又大开着窗,卫善却觉得气闷, 那对小圆石榴做的耳坠子且还收在信匣里呢,失了红色虽不鲜艳了, 可她也没丢了不是。

沉香奉了冰盏来:“难为竟备了冰酪送来, 公主才刚下船又坐了车,等再歇一会奉上来给公主用,先饮些蜜水罢。”越是往北,奶酪之类的东西就越是滋味沉郁,可这东西起腻,不敢立时就给卫善用。

卫善喝了半盏冰玫瑰汁儿,这才好了些,把手撑在头后,挥一挥手:“你们都乏了,去歇一歇罢,把这东西也给小哥哥送些去。”

卫修布置人手守卫行宫去了,吴副将带人在青牛渡上装卸行李,就在青州当地征用了船只,每船上派几个兵丁,又早早送了信去,让卫敬尧能在业州接应。

沉香笑一起:“早就已经送去了,哪还用得着公主吩咐,二少爷让公主先歇着,他先把事办了,再来看公主。”

卫修小时候就住在此处,他比卫善年纪大些,记得倒还清楚,布防不比当年正元帝住在此地时那么严密,可手上有五百人,王府都能守得住了。

卫善漫应一声,依旧卧在榻上,听见檐下广白正在哄黑袍将军,它好容易从船上下来了,又到这么个不认识的地方,抱在怀里虽不挣扎,却瞪大了猫眼四处搜寻,觉得处处都不是它熟悉的地方,喉咙里呜呜出声。

广白一下一下撸着黑袍将军的毛,半点不怕热,低声哄它,哄得黑袍将军“喵”一声,才给它脖子系上金丝铃铛,怕它跑得远了就找不见了。

卫善隔窗看见,笑了一声,一笑心中闷气就散了,算一算日子,秦昭就要往吴江去了,他后来虽然每战必胜,可此时还未有十年后的意气,这一场大仗,心里担忧也是有的,自然也就没有心思再弄这个小玩意儿了。

卫善这才心中气平,这才拆开信,虽没给她画画寄东西来,在信里也写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事,从六月六麟德殿晒书,写到銮仪卫驯象所的仪官到城西浴象,城里结了彩棚,仪官把象牵到彩棚里去,两岸俱是人群,等着看象下水洗澡,怎么吸水又是怎么吐水的。

这象还是大夏朝留下来的,原来分朝象仪象两种,有专人驯养这些象,到了大业不再行骑象鼓乐之礼,象便越来越少,只余下这两三头,偶尔还披彩出来走一回。

秦昭细细写了街市上如何热闹,那几头像又是怎么鸣叫的,那么大的动物,乐起来同小狗一样踩蹄子,跟着又告诉卫善,秦昰养的那只小芝麻团已经长成了大芝麻团,卫敬容轻易不许两个孩子再同它玩了。

写了晒书浴象,写了秦昰,跟着又写了卫敬容,说她入夏以来,人很有些困乏,这些日子精神不济,搬到离宫这才好些。

密密五页纸,把宫里宫外都交待了个遍,卫善看着自然是乐的,嘴角都翘起来了,看完了一想,人人都提了,就是没提他自己。

他还在闲心看这些,处处都关照到,却不写他自己一笔,卫善把那几张信搁到床桌上,两只脚叠起来,一只手托住腮。

卫修掀了细竹帘子进来,一看见就卫善笑起来:“怎么了?怎么气鼓鼓的?”

卫善总不能说是秦昭给她写信,没往里头夹东西这才生气,只得摇摇头:“二哥来信了。”伸手把信递给卫修。

卫修才在院子里头转了一圈,又看了秦昭的信,小时候的事他倒还记得些,指一指外头那个紫藤架子:“你还记不记得,你就在那架子底下,要二哥抱你去摘花,跌下来压在他身上,他还没哭,你先要哭了。”

小时候的卫善是个哭包,笑的时候讨人喜欢,哭起来却十分缠人,这许多哥哥也只有秦昭特别有兴致给她玩。卫善自己是早已经不记得了,听见旧事还觉有趣,看住卫修问他:“那后来呢?”

卫修叹一口气:“还有什么后来,你在屋里头吃糖,咱们一个个都在外头领罚。”跟着又指一指院墙,原来这府后头有一条街,咱们寻常都不许出去的,那天打算溜出去,不带你罢又怕你告状,那次也磕了一下,你倒没哭。

这些事卫善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不开心的事儿,有姑姑有哥哥们在,没有一样是不如意的。

等到日头落下去些,卫善便往花园子里走一回,处处都有些眼熟,这些年院子里头的花木一直没有大动过,何处搭了楼阁水台,何处是石桥山洞。

有一座假山石叠起来的山洞,沿边没有扶拦,贴水就能钻进去,卫修指着道:“那会儿咱们最爱躲在里头,这会儿看看竟这么小。”

两三个人都站不住,也直不起腰来,那会儿竟觉得这么大,只要藏在里头,大人就找不见了,其实隔着小池子就能看见,还自以为藏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