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针(1 / 2)

凤凰台 怀愫 1731 字 1个月前

再有一日就是七夕, 飞霞阁前早早摆起香案, 供上茶酒瓜果, 两边拿白玉瓶插了香花, 预备七夕当夜用焚香拜月乞巧用。

沉香拿白玉水盂盛了水, 在大太阳底下连着晒了两日, 起了一丑水皮, 轻轻晃动都不见水波,这回落针只要轻放必能浮得起来。

落琼捧了托盘进殿,里头七八个小玉盒子, 让卫善亲手挑一个,摆百巧蛛,第二日看那丝织得密不密, 这是阖宫女眷都要挑的, 她随手指了一个,落琼记下盒盖儿上的花色, 又退了下去。

初晴和兰舟两个要晒最后那点合欢花, 前两日太医诊脉, 炊雪说碧微夜里睡不实, 就因为少觉所以身子难好, 卫善便想着晒完了要给碧微送去些,她泡茶也好浸酒也好, 就算是还她那盏茶里几朵茉莉花。

合欢收在青瓷罐头里,又问花房里要了两盆开得正好的茉莉, 让初晴送到芙蓉去, 初晴一听便动了动嘴唇,被沉香看过一眼,鼓着嘴儿去了。

给碧微的是一罐合欢两盆茉莉,给太子妃的是一篓银鱼,昨儿四人行宴,看见她爱吃这个,喝多了几杯酒,告诉卫善原在家里这东西并不易得,拿这个摊了蛋吃,家里哥哥疼她,有多的都留给她吃,如今隔着不能见面,倒份外想她嫂嫂哥哥。

若是原来卫善听过了许还想尝一尝这银鱼摊蛋的滋味儿,此时头一个想到的却是太子妃家里只有父亲授了官职,还是个五品官散官,官阶并不高,她的哥哥和嫂嫂要讨着官职诰命,还得落在她身上。

上辈子没有这事,卫善也不知太子正妻家中诸人是不是要授给官职,可跟着一想,碧成此时虽还年小,可将来总要长大,妻妾一高一低,太子妃也确是为难。

为了这些小事费思量,秦昭来的时候,卫善便把烦恼都告诉他,手上还捏着那块大红绣绸,给他看鸳鸯毛上嵌的十好几种丝线,红的绿的金的银的,光是鸳鸯眼就费了她许多功夫,抬起头来抿抿嘴儿:“我是不是想得太多。”

秦昭隔着小桌看她手上铺开的红绸,软绸水波似的皱着,专叫了司线来分线,一根线分出三十二丝来,越是分得丝,鸳鸯身上的羽毛看着越是真,卫善翘着手指头,不敢摸上去,怕弄脏了它,这枕头可不能落水。

素筝来把绸子丝线还又收回去,替他们上了茉莉香片棋子糕雪片酥,还摆出一小碟玫瑰糖,秦昭听了握着杯子吃一口茶:“官职总要提的,才授了她父亲的,隔上些日子就有她哥哥的,大可不必着急。”

就算是秦显自己不提,正元帝也是要提的,譬如这回的《大业域志》,才刚开始修,他就让袁礼贤作序,又下旨意让山东孔家举族中明德之辈到太子宫中任学士。

秦昱要修《孝经》才该正经请一请孔家人,可睚元帝连提都没提,秦昱就是再赶十八匹马也及不上秦显在正元帝心中的位子。

嫡长子尚在,位子还这样稳,就算内闱有失,在臣子眼中也都是不值一提小处,太子妃本就不是出身显赫的人家,皇权之下譬如金龙御座上浮的一点灰。

秦显除了这一条,再无可指谪的,仁爱孝顺再加上能征善战,从古至今的太子里,也可算为上等,至于政事,还在辅臣宰相在,再没有哪一个太子因为这个被废黜的。

秦昱若是想着在正元帝跟着卖乖捞捞好处便还罢了,若是真有争位这心,那就是脑子坏了。秦显的位子越是稳当,秦昱做的这些事就越能见其阴毒。

秦昭还在寻时机把这事告诉秦显,善儿说了,他便相信,这事透着古怪,那个叫豆蔻的宫人,和秦昱一道登上北峰岭上的佛寺,看管得越加严密,但只要一天不死,就是她手里的把柄还有用。

仔细留意,小心谨用,秦昱若是规矩,这事便不必揭出来露皇家的丑,若是他将来不规矩,那就是现成的把柄,足够置他于死地,都不必秦显出手。

卫善心里诸多难事,杨云翘提前身亡,周师良将要反叛,满肚子的话不知要如何说起,秦昭却觉得这些都不是难处,看她蹙了眉尖,隔着桌子伸手捏捏她的面颊说道:“善儿不必烦恼,再有几年就能就藩,到了那封地,你高兴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还是他头一回说以后如何的话,卫善抿着嘴唇笑起来,看见秦昭就觉得心里一松,这才伸手捏一颗糖,送到嘴边含着吃了。

秦昭不能久坐,到她这儿说上几句话,又要回议政厅去,进言太子趁着此番正元帝给东宫学士的官位,收罗些下阶官员,上层官员各有偏向,分出几派来,太子手上能用的人依旧太少,胡成玉袁礼贤两个又各有私心,虽有谏言,也权衡考量的太多,倒不如趁此机会,慢慢培植自己人。

其中秦昭便举荐了几位,名上是让他们著书立传,太子战功显赫,文治上却还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正好趁此机会网罗一批东宫学士,也能多听政见,参谋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