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难(2 / 2)

凤凰台 怀愫 1965 字 1个月前

卫善迈进屋子,果然看见小叔叔又在吃酒,眉尖一蹙,夺了他的杯子,卫敬尧也不恼,笑了两声,指尖挟了花生扔在口里大嚼。

他虽伤了一条腿,人却比原来精神得多,招手拉过秦昭,冲他点头:“原来是我外甥,如今是我侄女婿,善儿这样凶,我可帮不了你。”

秦昭笑看卫善一眼,对卫敬尧道:“二叔放心,善儿要是欺负我,那也没什么。”

卫善听了,面上红云更盛,咬着唇瞪他一眼,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欺负了谁,担了虚名,今儿夜里必要回击他才成。

卫修眉毛一抖,只觉牙酸,原来叫舅舅,这会儿叫二叔,本来还为难要如何称呼,这下二哥自己都认了,想张开口叫一声妹夫,可看见满眼含笑,怎么也叫不出来,要再这么来两回,他的牙可就都酸掉了。

说是家宴,桌上依旧还是正事说得更多些,卫家再没别人来告诉卫善为妻之道,卫善便还跟哥哥叔叔们一桌,先说并州的战事,跟着又说起清江练习兵来。

卫修秋闱科考榜上有名,列出三甲,排定名次之后,秦昭这才取出卫修的卷子,太学府那些老翰林们看过,都说文章有中和之气,这个年纪实属难得,反是袁含之的文章有股意气,单论文章词藻是袁含之更胜一筹,可要选定排名,反是卫修更得青眼。

卫修既有出身又有才学,他要当官儿都不必经过科举这条路,他肯去考,正元帝是很高兴的,皇后一系都要科举出仕,世家大族把《氏族录》贬得一文不值,说这是功臣薄,以功论赏,皇帝愿意给什么官职就给什么官职,不以学识底蕴来评判,卫修和袁含之都参加科考,文章公示天下,正堵了这些人的口。

卫善听得用心,间或插上两句,又替他们添酒,秦昭一手握杯,一手拍着卫修的肩膀:“三弟不必担心,吏部那儿打声招呼也就是了,本来依着你的名次,外任的地方就不会差,你肯外任,才叫人吃惊。”

京官比外任官员更易升迁,吃的孝敬也更多,常在皇帝眼皮底下转悠,有什么好事都能跑得更快些,外任的官员远离中心,朝中无人的难升官阶。

卫修连连点头,点完了才回过神来,叫父亲作二叔,叫他还叫三弟,瞥了小妹一眼,半杯酒还没吃完呢,秦昭已经替她挑起蟹腿肉来。

卫修又接着一批从边头送来的皮子,京里的铺子才刚挂出皮货来,这些东西比皮货贩子来得还快,他把这事儿告诉了卫敬尧,卫敬尧全不当一回事,让他全送给魏家便罢,可魏宽却迟迟没告诉儿子,永安公主已经成婚了,这辈子再是建功立业,也娶不到她。

这些东西退给魏家,魏家还不收,本来魏人杰就是指名寄给卫修的,他死活不好意思说破,连个善字都没提过,可卫修岂能不知这些东西都是人妹妹的。

卫修两边为难,写信告诉魏人杰妹妹已经嫁了,又怕他真从边关赶回来,不告诉他罢,又是欺心,恨不得赶紧外任去,到了外地总不能再把这些东西指名寄给他。

心里想着,等送秦昭出门的时候便笑道:“北边又送了一批皮子来,二哥看看这些东西怎么打理好?”眼看着卫善上了车,才敢说这话。

秦昭脚步一顿,侧脸看向卫修,长眉一挑:“依我看当门垫子最好。”跟着跳上车去,一把拉下帘子,还不等卫善跟卫修告别,马车就动了起来。

卫修被看过这一眼,才觉得自己胆气壮,譬如老虎嘴上拔了根毛,反正已经拔了毛,干脆叫人把这一年里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扔到魏家门口去,告诉魏人骄道:“要是不收,我就只能写信去了,忍了一年多,总不能再说我不厚道。”

东西都扔到门口了,魏家只得收下,魏人骄拿弟弟也没办法,一根筋的死心眼,明知不成,还非得给他画这么一块饼,这哪里是画了块饼,分明就是画了个月亮,看得见摸不着。

只得叫妻子贺氏去劝魏夫人,倒不如就告诉弟弟实话,免得他心心念念惦记着不忘,到底是王妃,难道还能肖想不成?

卫善听见卫修在车外说话的声音,秦昭掀帘进来,便仰着脸问他:“小哥哥说了什么?”

秦昭轻笑一声,捏捏她的耳垂:“他说天凉了,要给你预备几块皮子用,我告诉他家里已经有了,用不上了,叫他给自己存存老婆本。”

家里确是预备好了,獐皮鹿皮这些不说,紫貂黑狐红豹也有好几块整的,想到昨天夜里的情态,秦昭清一清喉咙,低声道:“他说的倒也对,叫人拿红狐皮子给你拼一块褥子垫着睡罢。”

卫善哪里想得到旁的,应上一声,笑问他:“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