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2 / 2)

凤凰台 怀愫 1756 字 1个月前

吴太医捏着胡须,直到宓充容又摸出一块金饼来,他这才说了:“短则一旬日,长则一个月。”

宓充容身子一摇,软靠在大引枕上,吴太医把金饼装进药箱之中,才刚出浣花阁的殿门,就见宫人出了殿宇,一路往内宫积香殿去了。

宓充容接连几日便夜不能安眠,吴太医替她开了助眠的药物,宓美人从早到晚都呆在浣花阁中,见妹妹久不能决断,便又扭身回了积香殿。

宓充容还是隔几日去甘露殿中请安,她怀了身子,人倒清减了,徐淑妃还宽慰她:“前头几个月都是这么过来的。”

宓充容撑着笑意,人却越来越没精神,吴太医诊过脉后便道,这个孩子留不了一个月了。这话仿佛是拉开了铡刀,有人按着她的头塞在那铡刀底下,宓充容又是整夜无眠,到底去请姐姐,两人在阁中坐了一下午,跟着宓美人身边的宫人,便去寻齐王身边的小禧子。

秦昱下回进宫时,便把杨宝盈和豆蔻一同带进了宫,豆蔻又有了身孕,是特意进来拜见皇后的,跟着又谈起宓充容有孕在身,她们原在珠镜殿中也是旧识,既提起来了,便相互走动一回。

豆蔻送了宓充容一张四角福,叠得密密的,里头藏着药沫,宓充容放下鼻下一闻味儿便满面煞白,这药她再熟悉不过,是杨家那个香糖丸子里的,味道更重,药性也更烈,被檀香盖去一半,也依旧辛辣。

宓充容把那枚纸福里包的药材倒进瓷瓶里,藏在贴身的荷包里,那张纸福被她泼了茶水,借故扔了,宓充容大撒钱财,替贴身两个宫人在宫外置下房产来,又赐了金戒指金花钗,寻常不许她们离开自己半步,看她们收下戒指金簪戴在头上,又相互攀比起镯子衣裳,这才安下心来。

直到年宴前的一日,宓充容还没能下定决心,心里反复后悔听了姐姐的话,可又知道一旦落胎,扯出旧事来,正元帝必然要她的命。

平日里承宠再是千娇万爱,下了床他依旧是人君,绝不会有半分顾惜她的,自己肚里有了这个孩子,他方才挪步过来看看,赏赐她如赏赐猫狗,既未能有正元帝的半人怜爱,只要落胎,她就跟着一起没命。

宓充容原想脚滑落胎,装作是个意外,可秦昱却送给她一包药,让她把这药用在秦昭的身上,污他酒后兴动,不管不顾奸污妃嫔,这才使她落胎。

宓充容捏着那包药发抖,成夜成夜的坐到天亮,身子虚耗的厉害,宓美人便在此时求卫敬容,要去浣花阁中照顾妹妹。

卫敬容看着宓充容的脸:“充容觉得呢?”

宓充容嘴唇一动,手心里一把冷汗,到底一个字也未说,卫敬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既然这样,就许宓美人照顾妹妹,你们同胞姐妹,自然是一心待她的。”

宓充容惶然抬头,却见卫敬容神色如常,连目光都再没扫过来,心中隐约觉得不好,可生死两个字摆在眼前,她依旧绞着帕子,一个字也没说。

到了年宴那一夜,宓美人告病,宓充容披着卫善送的那件缀着紫貂绒的长斗篷,事到临头反而不怕,她头上簪着卫敬容当日赏下来的葡萄紫晶钗,把大斗篷松松拢起来,跟在乔昭仪和符昭容的身后入宴。

一入宴便看见晋王妃卫善也穿着一件花色相仿的斗篷,头上的紫晶葡萄钗更大更圆,可灯火之中晶石焕发光彩,一时也分不出大小来。

宓充容坐在下首,别个吃酒菜,她的桌上特意赏下一道牛乳蒸的羊羔肉,宓充容整个宴会极少说

话,乔昭仪还笑了一声:“阿宓今儿可是倦了?”

宓充容赶紧陪笑:“我是想着等会必得好好瞧瞧烟火。”

乔昭仪一听便笑:“到底是个淘气的,也就是娘娘惯着你。”说着与符昭容两个对饮起来。

卫善遥遥看见,姐妹两个如此相似,敷上厚粉,穿上锦袍,一时竟分辨不出来,她眼看着秦昭被灌酒,吃到第二壶便有了醉意,面颊泛红眼也迷蒙起来,由着一个面生的太监扶出去喝解酒汤。

卫善刚要起身,便被杨宝盈牢牢勾住:“善儿跑什么,这一盅且得吃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