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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青雀台 童柯 3436 字 1个月前

魏司承将人抱起后, 缓步离开。

在吴钩的示意下,一群大汉不甘不愿地让开了一条道。

吴钩在京城是地头蛇,在几个地下帮派以及赌庄都有些人脉, 在这群人里很有威信。

他只能相信魏司承口中所言, 因他能感觉到魏司承的危险性, 看起来亲民又无害,从头到尾也没有皇家子弟特有的唯我独尊。但他看的出来,魏司承收敛着自身气息, 每一个举动都仿佛精确计算过,能在短时间内制服最近的人。

如果真要开打,他们会两败俱伤, 谁也别想讨得好。

更何况以九殿下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本就蹊跷,难保没有大批人马潜伏附近,加上看起来的确与那小姑娘是熟识, 他实在没有道理这时候阻拦。

他也想知道,魏司承口中的另外出路是什么。

魏司承不喜将后背留给别人,他全身肌肉紧绷, 随时准备应对身后的突发状况。

走到洞口短短几步路, 每一步都细细感受周遭异动。

他不高看自己, 也不会轻看他人。特别是这样一群亡命之徒,为了活命, 在孤立无援的情况, 什么铤而走险的冒险都可能做。

直到出洞府, 确定他们不会出手。

脚程忽然加快, 迅速跑了一段路, 确认安全后才缓缓看向怀里人。

方才一直在想办法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将人带出来, 云栖的喊声他听到也只是简单回应。

再看向怀里人, 她又闭上了眼。

云栖不该认识他,难道是在山洞中听到他自报家门,才问上一问?

只是这样就麻烦了,他出现在这里太不合理,也太不正常。

说是偶然路过,就这荒山野林的谁能信?

要解释起来,就要前前后后的将他与李嘉玉的关系说明,可能还会牵扯到自己在别的府中安排,牵一发动全身。

干系太大,实在不能让云栖知晓。那必然要用其他谎言来掩饰,一个谎言又要用无数谎言来圆。

短短几息间,魏司承想到了数种办法,唯一没想到的是最简单的灭口。

魏司承又带了云栖一段路,才在快接近马车所在地的河沟下,遇到前来支援的士兵们。

士兵们是沿着魏司承一路给的标记过来,只是魏司承速度太快,他们才来没多久,他已经回来了,这显得他们格外无能,面对九殿下时,气息都短了一截。

那头领见九爷抱着人,有些愕然,九爷有轻微厌女的症状。

但看身形,抱着的的确是个女子。那女子整个身体都被大氅裹住,像个蚕蛹,看不清样貌,大氅的材质一看就是九爷的。

这成何体统,理所当然的要将那蚕蛹接过去,却见魏司承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不明意味。

云栖感到周遭动静,拧着眉,眼看要醒来,魏司承蹲了下来,轻轻掀开盖在云栖头上的布料,看着埋在自己怀里的脑袋,轻轻安抚了一句:“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下一刻,点了睡穴,让云栖睡得更沉。

她需要一次完整的睡眠。

魏司承简单说了一句与绑匪正面遇到,那头领心里咯噔一声,他们没及时赶上,若是九殿下遇到什么意外,他们难辞其咎。

头领望着魏司承快要离开的背影:“九爷,那群人……”

魏司承侧转,轻启薄唇:“杀。”

他把身份亮出来,一是为快速解决,二是死人知晓与否不重要。

他这里不是糟粕收集所,什么歪瓜裂枣都收。

魏司承也并不认为这做法有违道义,这群人在山洞看到他们势单力薄就有杀人灭口的打算,事后就不能怪他反杀。

不过魏司承走了几步,想起吴钩腰间别着的陌刀,看起来朴实无华,却是一把煞气很足的刀,想来沾了不少血。

刀柄因为长时间触摸非常光滑,上方花纹古朴。

陌刀是百年前应对外敌时在战场上常用的,寻常人不会去打这样的刀。而且,那柄陌刀还经过改良,刀身刀柄处的弧度都是顶级刀匠才能打造的。

“等一等,派人先跟着他们,行踪报备给施凤凤,若他们之中有人泄出事情,你们暗中解决。”

这群人的性格品质良莠不一,除去那个吴钩外,有几个看着云栖的眼神太恶心,其中一定有人嘴巴不严实。

魏司承谨慎活了十六年,他多思多想,察觉那吴钩背景可能不简单,就打算先解决一部分,若吴钩是可用之人,也不会结成死仇。

魏司承之前说他们主动认罪,会想办法将他们保出来,并给其他出路,若吴钩真能做到,他也有可能兑现,正好观察其人品。

短短时间,魏司承重新作出决定,好似刚才简单命令杀戮的人不是他一样。

没多少工夫,秦水嫣就迎来了九爷暗中寻找的女子。

与其说女子,不如说是个五官还未长开的小姑娘。

除了容貌比寻常人精致一些,看不出其他特别的。

但容貌于九爷这样身份的人,可能是最没用处的。

也不知被九爷这样心思诡谲的男子看上,是幸还是不幸。

另外,她也觉得奇怪,有杜六小姐那般耀眼的存在,九爷怎会注意到平平无奇的云姑娘。

秦水嫣想不明白,也不去想了。还是按照吩咐,为云栖更衣,发现她身上多处擦伤,有些被雨水浸泡后更是浮肿发白。

秦水嫣细心,为云栖涂一一涂好药膏,重新换上干净的衣服,才对外出避嫌的九爷说道:“已妥。”

魏司承这才掀帘入内,马车也朝着城门处驶去。

车内寂静,除了呼吸声,没旁的。

秦水嫣看不出九爷在想什么,多半是思考朝堂局势。

却不想,在临近城门时,魏司承像随口询了一句:“女子都是这般轻巧?”

刚才抱起云栖时,魏司承就意识到云栖非常轻,像抱着一把骨头。

秦水嫣刚才为她换衣时也发现,云栖就脸上有些肉,身上就差用骨瘦嶙峋来形容了,实在瘦得惊人。

“应是云姑娘长期处于缺衣少食的情况下才这般,要彻底养回来,怕需要很长的时间。”虽然在李府看着养了大半年,也算锦衣玉食,但她受摧残的时间太长了,虚不受补,只能一点点调养。

秦水嫣虽没言明,但相信魏司承听得出来她言下之意。

魏司承眼睫微微下垂,遮住了深邃眼眸,看不清表情,轻轻抚了下云栖的脸,不慎碰到唇角,云栖睡梦中似感觉到什么危险,猛地咬了一口。

秦水嫣吓得噤若寒蝉,云姑娘你知道你啃的是头狼吗。

不料魏司承并未动怒,喉间震了几下,轻笑声溢出。

他不以为意,抽出手指,看着手指上的牙印:“小豹子。”

说的太轻,又正值入城盘问,就是秦水嫣也没听清。

魏司承丝帕擦去手指上的水渍,解下她腰间的锦袋,将新的千里追再次放入其中。

本来只是一次试验,也许魏司承自己都没预料到,会成为他与她之间的纽带,不想轻易剪断的纽带。

他们回城依旧很顺利,所有城兵都以为那是九殿下夜游归来。

只是在去李府的路上,偶遇牵着猎犬搜寻的李崇音,这次李崇音并未拦住马车,只是秦水嫣看他立在雨中,带着猎犬闻着沿路的味道,那背影颇有些孤单可怜。

李崇音牵着猎犬,却见它突然朝着一架奢华马车叫喊,他定睛一看,是九子的马车。

应是与花魁游乐回来,这时候就不应上前打扰。

只是,这猎犬除了之前在一脂粉铺前、巷尾叫过两次,再未喊过。

在巷尾徘徊的时间长,他猜测就是在那拐角处被人绑了去的。

那之后气息近乎于无,很可能绑他之人用的是马车之类的工具,阻断味道,将她运到某个地点,这个地点有可能在城内,也有可能在城外。

雨中抹去太多气息,加大了搜救难度。

李崇音身上没有快速得知地点的用具,他已想过无数可能被绑走的路线,在他的计算中,城内的可能性逐渐减小,城外较大。不是他不想出城门,而是以他的身份,没有正式的文书无法在亥时后出去。

非要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雨水没有将太多气息冲刷,只是在他前去的路上,正遇上回来的魏司承。

李崇音隐隐察觉了什么,为何猎犬独独朝着那辆马车多叫,是认出主子气息还是……?

他将那猎犬交于巡兵,暗自随了上去。

李府后门外,此时路上并没有人。

听闻来意的管家李济疾步跑向懋南院,李昶正守在夫人余氏身边,焦急等待她醒来,看到李济过来,正要训斥几句,对方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李昶顾不得撑伞,忙屏退其余人,只带上余氏最信任的锦瑟前去,他们来到后门。

却见一辆奢华马车停在外头,他看到一女子抱着什么人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