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七章(1 / 2)

玉玺记 石头与水 1923 字 1个月前

晚上吃的酒并不多, 不过, 素来鲜少饮酒的胡安黎还是有些绵软的困意。他未来的及多思考祖父话中深意,就在床间安然睡去。

原本躺在床间的南安侯揭开被子起身下床, 窗外月光透窗而入,滢滢月色, 既朦胧又清透,像是胡安黎的眼眸。南安侯不禁推开菱花窗, 月光与带着湿润露水气息的夜风一并涌入,好不清爽!

想到胡安黎那句, “我非常在意,这是我在血缘上的终身之憾。”

这孩子终非无情之人, 只是,再如何在意, 一旦下定决心,出手迅速、精准、狠绝, 不留半丝余地也是真的。

话说回来,南安侯自己也不是纯粹的大孝子,又如何苛求一个尚未及冠的孩子。

将心比心, 易地而处, 倘南安侯处在胡安黎的位置,还不一定有胡安黎的手段。

孝不孝的, 也得父慈方得子孝。

深夜如此静寂, 细碎的草虫鸣叫也格外响亮起来, 草木香愈发令人神思清醒, 南安侯鹰眸微眯,不论以后形势如何,他有这样出众的后代孙辈,没有不指点的道理!

第二日,胡安黎起早过来服侍祖父晨起早朝,其实就是过来请个安,陪祖父用早膳。南安侯撕块胡饼,问,“昨天的话想明白了没?”

胡安黎昨晚回房一觉好眠,早晨还是贴身小厮喊他起床的,见祖父有问,不禁赧颜。南安侯递给他块胡饼,“这不急,慢慢想。有些事,我告诉你,你虽知道,却仍不会。自己想出来悟出来的,那才是自己的。”

胡安黎接过胡饼,南安侯府百年豪门,家中亦是好庖厨,这胡饼做的极好,里头用胡椒羊肉做馅,外洒芝麻,烤炙而成。胡安黎咬一口,细琢磨昨晚祖父那句“若真有此人,起码手段不会逊色于你”,若是他,他会怎么做呢?

会训练妇人,用美人计么?

不,绝不会,太小家子气了。

妇人居于内宅,吹吹枕头风还成,难影响大局。世间如他爹这种把个屠户女当心肝宝贝还请封诰命的,阖帝都也就这一位。

若是他,与其训练妇人,倒不如遴选出众孩童,自幼训练,少则四五年多则七八年,必当大用。

胡安黎倒吸一口冷气,他震惊的望着祖父,祖父的意思是,他考虑事情的方向出现偏差。

南安侯夹筷子红油肚丝放孙子碗里,胡安黎斟酌,“慈幼局案、朱家案、周家案,必有联系,可像祖父说的,若是一位手段不凡之人,不至于用这种小家子器的手段。可这三件案子,绝不可能是巧合。慈幼局下手容易,朱家案子里那勾引胥吏的花楼妓.女也并不难收买,周氏的难度不小,若是高手,不会接二连三用美人计,什么计量用多了都容易露出马脚。”

“我总是想不通,能谋全局的人,必是一位心思缜密、谨慎厉害的高手,可从美人计这里看,又觉着是一位目光短浅、只谋眼前利益之人。不似一人,倒像两人。”胡安黎道。

他此话一出口,倒先把自己惊着了。

南安侯提醒,“胡饼要给你捏烂了。”

胡安黎低头一看,饼叫他捏出两个洞,还掉了些羊肉馅在桌上,他素来爱洁,连忙放下饼拿帕子擦拭着手指,愈发不解,“可为什么会是两个人呢?”

“为什么不能是两个人?”南安侯反问。

“能谋全局之人,机心之深,难以想像,怎会犯这样的过失?”

南安侯道,“如果你面对的是一件极深极险之事,第一,不要限制自己的思维;第二,要相信手中的证据;第三,基于证据的判断,要有信心。”

胡安黎缓缓的点了下头,“祖父的判断是什么?我想对照一下。”

南安侯喝口粥,“这得你先说,我看你说的可有道理。”不忘提醒一句,“你得快点,上朝的时辰快到了。”

胡安黎定心静神,目光沉静,说出自己的短暂思考,“第一,三个案子都涉美色,但要分开来看。慈幼局所涉是贩卖女童之案,朱家案那个妓.女被指使着诱惑胥吏,这两件案子,都有些不入流。幕后主使也高明不到哪儿去。周氏案不同,这件案子机巧极多,处处巧到不可思议。这件案子如果有幕后之人,这必是个高人。第二,差别就是这究竟是一伙人做的,还是两伙人做的,碰到了一处呢?”

“想好怎么查了吗?”南安侯擦擦嘴,随口问。

胡安黎回答的斩钉截铁,“自银钱流水查起。”

“可能并非你所想有那样一位谋全局之人哪。”

“有没有,让证据来说话吧。”胡安黎道,

南安侯一笑,“你看,这不全明白了。”

胡安黎见祖父起身,连忙跟着起身,接过侍女捧上的漱口清茶奉上,南安侯漱过口后整理官服向外走去,胡安黎追随其后相送。

百年侯府,花木葱郁。南安侯健步从容,胡安黎如一株青翠玉竹随侍在侧,南安侯望着青年挺拔秀美的模样,不禁感慨万千,这一代又一代的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