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1 / 2)

庄崇光面如土灰,跟张天然的反应一样,大家都看得清楚,这事同断没说错。而且这事是一贯道的巨大秘密,连张天然和庄崇光都不能透露。

同断看着庄崇光,继续说:“通理子死前两日,是不是来了一个人?”

庄崇光没有肯定,但是也没有否定。

“那个人应该是正一道六十二代天师张元旭,”同断对庄崇光说,“我说的有没有错?”

庄崇光仍旧不敢回答。

同断又说了好几个清末的术士宗师,都是当年一等一的道士,还有一个和尚。张天然和庄崇光,还有孙鼎,都对他们非常的熟悉,这些人都是宗教界的杰出人物,比如路中一,当年在一贯道里的地位,超过张天然很多,张元旭虽然是不仅是正一的前辈,并且在南方也是受人尊敬的道士。。。。。。同断说的这些术士宗师,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都在一九二四年到一九二五这一点内,全部去世,但是他们的传人都对他们的去世讳如莫深。现在按照同断的暗示,他们可能都是失踪了,却都被后人隐瞒起来。

这个事情,至少张元旭和路中一去世的诡异,张天然和庄崇光是知道的。

张天然终于开口了,“如果金公祖师(笔者:也是路中一)并未去世,那么他去了那里?”

同断却并没有正面回答,却说道:“每隔几十年,中国最厉害的术士宗师就会同时消失几个,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在说有人在故意暗中收罗他们,”张天然问,“可是却不知道为了什么?”

“我刚才已经说过,”同断低声说,“最厉害的那个术士,要做梵天。”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个奇怪的事情。”张天然看着同断,“你一个日本人怎么会知道。”

“你去问赤霄宝剑的主人。”同断说,“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告诉我这个秘密,”张天然看着脚下的和泉守鉴定,“是想让我放过你?”

“我本来以为,以我的能力,能够击败中国所有的术士,然后等着十几年后,等到有人来找到我,可是看来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答应你了。”张天然抬头看了看头顶,那个冒出一截的船头已经化作了岩石的形状。宇文发陈忠实的秉守了张天然的托付,在长江上击败了同断的四个师弟,并且从上至下,布下了这个让人非生非死的毂。

“几十年后,”张天然已经走上了桅杆,身下是无底的深渊,“会有人到古道里来,给你做介错。”

同断听后,慢慢把和泉守鉴定扔掉,跪在甲板上,闭上眼睛。孙鼎把和泉守鉴定拿起,然后跟着庄崇光、钟义方、禾篾女、魏永柒等人离开,走上桅杆之前,都对同断拱手行礼。虽然同断是日方敌人,但是作为术士宗师,在古道里一战,对同断的气度和法术,内心无比钦佩。只是民族大义,各为其主,不得不在古道里以性命相拼,现在虽然胜了同断,也没有半点的轻视。

石牌保卫战,以中国军队胜利,成功将日军阻拦在三峡以东而告终。日军无法入侵四川,逼近重庆。这一战,就是中国抗日战争的转折点。从此之后,侵华日军在军事上的优势不再扩大,随即太平洋战争日本节节败退。中国国民政府在重庆保存抗日大后方,坚持到了一九四五年抗日胜利。

张天然在长江授命宇文发陈对抗日方的冥战人士,自己带领副手庄崇光,孛星孙鼎,还有四大家族在三峡古道里与日方冥战宗师同断一战,也功不可没。众人回到重庆后,毛人凤亲自接待,本该论功行赏。

但是孙鼎是延安古赤萧派来的支援,并不接受功劳,直接去找古赤萧,还赤霄宝剑去了,然后举家迁往延安,跟随古赤萧。

禾篾女、魏永柒本来就是湘西家族,不愿意再介入湖南之外的纷争,都回到了老家,经营家族手艺。毛人凤暗中下命,湖南境内的国民党军队,不得侵扰苗家和魏家,尊重两家的家族传统和习俗。

钟义方受领忠勇勋章,从此追随张天然。

副手庄崇光受领忠勤勋章。

黄铁焰受伤,特授忠勇勋章,并送还秀山老家休养。黄松柏云麾勋章,跟随张天然。

张天然受领宝鼎勋章,并且不再追究往年投日的卖国行径。并私下颁发张天然大法师的封号,为中国道教最高名誉首领。

但是以上功勋,都没有公布于世,只是国民政府私下的表彰行为。

唯一得到公开嘉奖的是宇文发陈,提升为中校副旅长,调入胡宗南第一师。抗日战争后,率领部下投诚延安。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众人经历一场恶斗,毛人凤亲自在重庆设宴给一干人等庆功并饯别。经三峡古道一战,大家都惺惺相惜,离别之际,都各自送了对方信物,承诺今后门派如果相争,一定要想起古道内的同仇敌忾之谊。然后大醉方休。

天亮的时候,孙鼎、禾篾女、魏永柒告辞,黄铁焰还在医院养伤。宇文发陈奉命进入军队编制。

张天然和黄松柏、庄崇光、钟义方也离开重庆,不知所踪。

直到一九四七年,张天然在四川病故。才引发了另一场术士之间的纷争。

一九四三年三峡古道冥战之后,孙鼎拿着赤霄宝剑,辗转到了延安,告知有重要情报报告古赤萧首长。但是由于孙鼎身份不明,安排在一个窑洞里等候。孙鼎告诉接待人员,自己姓孙,请一定告知首长。

王鲲鹏和徐云风二人,行走在这个城市的街道上。这是徐云风和王鲲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无论城市怎么发展,如何变化,两人对这个城市里任何角落都无比的熟悉。

两人走累了,走到了解放路,在天桥上坐下,看着江边,滨江公园的牌坊。车流在两人的脚下川流不息。

“跑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歇歇了。”徐云风伸了一个懒腰。

王鲲鹏一言不发,看着解放路电影院门口。电影院已经关门大吉,即便是白天,也是行人稀少,不再是当年到了傍晚,人头攒动的情形。

徐云风指着脚下的那个人行道,“当年就是那里,赵先生守着阴关。”

“他取了我的肾魄,让我从这里走到宝塔河。”王鲲鹏说,“我差点没死在半道上。”

两人说了这么一句,都想起当年两个初学者的遭遇。

“要是师父不死,”王鲲鹏说,“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知道有人替自己解决,该有多好。”

徐云风歪着嘴笑起来,“这话不像是从王所长嘴里说出来的。”

“那时候我就是这么想啊,”王鲲鹏说,“我在北京,我就认为,师父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他都有办法去应对,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对付不了的事情。不为因为别的,就因为他是我师父,天塌下来,他都能顶着。”

徐云风的眼睛热了,“幸好你没见过他落魄的样子,如果你见到了,就不会这么想了。”

“疯子。”王鲲鹏站直了身体,对着徐云风,“对不起。”

“都过了这么久了,”徐云风轻松的摆摆手,“算了,我都要忘记了。”

王鲲鹏叹口气:“最开始只是要入行,可是入行之后,会遇到什么事情,我从来就没想过。入行之后,我又想着要继承衣钵,击败金仲,后来我的本事比金仲大了,又觉得要做整个湖北最厉害的术士。等我做了湖北厉害的术士,却又想着,为什么不更进一步,做全国顶尖的术士之一。当我真的做到了,师父却死了。而他的死,我却无能为力。”

徐云风摸着头,“那我比你倒霉,我什么都不想做,就像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可是到头来,我他妈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说完,自我解嘲的笑起来。然后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递给王鲲鹏。

王鲲鹏接了,狠狠抽了一口。然后对徐云风说:“到江边祭拜一下我师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