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年来,无论她做多么出格的事情,只要不伤及伦常,无碍大体,朕都可以忍让。”常珝微微点头道。
前几个月,常珝一直不肯告诉她太妃之事,怕也是心中有所亏欠,不知从何说起吧。
然对待赵太妃,虽情理上来说是该忍让,但若有一日,太妃做出更出格的事,又该如何呢?
她未再多想,扭身拿清水净了七紫三羊,笑道:“好了,太妃的事,暂且说到这儿。”
她扭过身子,看着他的眸子轻笑道:“赵太妃可不是空着手来的,听闻她送了个妙人儿给皇上。您看臣妾是不是安排一下,选个黄道吉日,让她侍寝。”
常珝深深看了她一眼,沉吟道:“沅沅,朕有时候真想看看你的脑仁是怎得长的,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
穆清雨低着头故意道:“这还不容易,皇上只需下旨砍了臣妾,不久知道臣妾这脑仁儿是怎么长得了么?”
常珝扶额,穆清雨也对自个儿有点无语,她这话不能细想,那场面实在是有点血腥残酷。
倏然,常珝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放到了她手心里。
他轻道:“沅沅,这块玉佩,是朕与你在茅屋相见之时便要送于你的,后来你又送了回来。现在朕把它交还给你,以此表个衷心。”
同心玉佩,羊脂白玉,色泽温润沁凉。
穆清雨懵道:“什么衷心?”
“这是父皇送给母妃的,现在朕送给你。”常珝温言道。
穆清雨接过那玉佩,抿唇道:“可您还是没说那姑娘的事儿,您可别想用一块儿玉佩就将臣妾打发了,早上三七可是说,您把那姑娘接到百城阁了。”
“我将她接过来是不假,却无关风月。太妃似乎想用那女子要挟你,朕要调查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穆清雨继续懵道:“为何要要挟臣妾,臣妾并无什么把柄在她手上啊?”
“朕就是疑惑此事,才想调查明白。你可能没见过那女子,她长得竟与你有七分想象。”
穆清雨心中蓦然突突突跳了几下,昨日里三七就道这姑娘长得像她。常珝又如此说,到底是生的有多相似,能让这么多人这么觉得。
她惑道:“那姑娘叫什么?”
“重雪,小山重叠的重,大雪纷纷的雪。”常珝思忖:“说起来,她不仅长得与你相像,就连名字取得都与你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穆清雨不知怎的,在听到这名字后心中闪过一丝异样,除了想见这姑娘一面,她更想见一面璟王。
她望了眼常珝,常珝神色并无与往日有什么不同,望着她的眼神,也仍是温柔缱绻。
心中疑云未消,她默然垂了眼,将头靠在他肩上。
常珝弯唇,勾起一丝笑,将下巴抵在她的额上,轻抚着她的面颊。
凤台宫殿内的炭盆燃烧着新碳,噼里啪啦地焚碳声透过铜制的炭盆传来,殿内静谧,不闻人语响。
穆清雨头一次怀了心事,她攥着那块玉佩靠在常珝身上。而常珝也并未有其他动作,只是这样拥着她。
外头天寒地冻,她就这样微微蹭着他、枕着他、依靠着他。
一辈子这么短,这样宁静的日子似乎又太少,人活一世,若是没有烦忧又该有多好。
☆、第46章 情是迷局
腊月二十八,晴雪。
日光明媚,暖日高悬,却依旧寒冷。璟王府内,暖阁、地龙均已经铺设完毕。
璟王挨个检查了一遍,便叫寺人们烧上了火。他的额头忽然突突突跳了几分。自三日前,他的头便开始疼,一连几日,都不停歇。
他拢了大氅,面色有些苍白,他望了望日头,默然回了屋内。
穆清雨造访之时,枕月正在绣那副锦绣山河图。这幅图,自三月前她便带着大昭城内的绣娘命妇们绣,如今,终于快要完工。
远山重岱,是大昭的齐鸣山。波浪滔天,是大昭的凤初河。大昭城内百姓熙熙攘攘,或打渔、或织作。皇城之内,琼楼玉宇,更是巍峨壮观。
穆清雨挑了暖帘,但见璟王揉着太阳穴,倚在枕月肩上。枕月穿了金线,此刻正在为锦绣山河图上的大昭宫勾边儿。
穆清雨笑道:“天气短冷,我来讨碗老鸭汤。”
见她来了,枕月抬眸笑道:“今日的汤是厨子熬得,好似是野山鸡汤。味道只比老鸭汤好,不比老鸭汤差。皇嫂若是喜欢,一会儿便喝一碗。”
穆清雨打趣道:“璟王府内的厨子手艺定不差,一会儿要是汤好喝,我便端一锅回去。”
璟王放下揉太阳穴的手,微微睁开眼笑道:“哦,是皇嫂来了,快些坐吧。”
枕月放下绣花针,起身笑道:“那我去看看汤,你们先聊着。”
“步子迈小一点,走路别慌。”璟王点点头,嘱咐道。
“王景,你还好么?”枕月走后,穆清雨便盯着他,单刀直入道。
“我还好。”璟王微微点头。
穆清雨暗叹一口气:“赵太妃前日入了宫,送给常珝一个女子,你猜那女子是谁?”
璟王坐直了身子,惑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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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雨昨日,终究还是没按捺住好奇心,去瞧了重雪。
常珝虽答应赵太妃将重雪留在宫内,却只让她去内务府记了名字,做了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