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长安公主
这个世界上的事,向来都是几家欢喜几家忧,元宵灯会,大内皇宫张灯结彩,连锦铺绣,冲天的烟火绽放整年的欢乐和喜庆。
书衡照例进宫过节,皇后娘娘现在对她愈发的亲密了。
“阿衡,过来。”坐在一帮姹紫嫣红的贵妇之中的皇后老远向她招手,书衡笑嘻嘻的走过去行礼,便被她一把拉到跟前,摸手皮看形容:“好孩子,真是越来越出挑了。”
袁妃笑道:“哪里哪里,娘娘谬赞了。”眼中的喜爱却是无法掩饰。
长安公主正坐在她身边,也来行礼,书衡忙后退一步,自己先福礼下去:“公主殿下。”长安携住了她的手,细细打量她一番笑道:“县主,好久没看到你了。那天在观武楼,我记得你戴的是双衡比目玫瑰珮?今日怎么不戴?”
这个事情书衡倒不大留心,低头一看,当即笑道:“是吗?今天我戴的云纹芙蓉玉,那个珮你要是喜欢就送你好了。”她做这种事从来大方,自己喜欢的人若是喜欢自己的首饰,那就毫不犹豫的赠送。当然,她另眼相看的人不多,所以冤大头,是绝对不会当的。二公主,是将来的一个小姑子。
长安有些诧异,心道这县主手头竟然这么漏财,我白说一句罢了,就要送那珍贵的玛瑙珮。她虽是皇女,但这个公主排行在中间,不像大姐那么得天独厚,又没有太后当后台,一点宠爱和赏赐都要靠自己凭实力争取,所以不大适应书衡的阔绰,当下便只勉强笑道:“无功不受禄,我不过白说一句罢了,当初只是那花纹实在好看就留心了。你这么开口,倒想是我故意讨要一样。”
书衡原本习惯使然,不意她想这么多,忙道:“是我考虑不周。”
长安公主对自己明明很努力却不如大姐受宠爱耿耿于怀,心里有些无法言喻的暗伤,所以才会这么敏感,觉得书衡认为自己在讨东西。她原本与书衡不熟,也没说过几句话,袁妃看在心里,心道还得多相处些时日,熟悉了就好了。阿衡的性子讨喜,不会使人为难。
皇后把长安拉到身边去:“你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小孩子一样。”
长安更急了,羞红了脸:“母后!”
“好了好了,大好的时候,别惹得孩子不开心。”袁妃笑着打圆场,把书衡拉过来又送到长安身边:“没得在我们这里拘束了,姑娘们还是要自己一块玩才开心。灯谜会要开始了,快去吧。对了,白香圃那里新放了几盆水仙,去看看?”
二女忙忙应是。
两人别别扭扭的携着手出了门,书衡以臣女之礼率先道歉:“长安殿下,阿衡方才唐突了,我是无意的。”
二公主不像自己心无成算欢乐无忧的大姐,生活在一众姐妹的勾心斗角中。没料书衡竟然如此爽快,而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是一片坦荡毫无虚情。她应付这样的人没经验,当下有些无措,强笑道:“不碍事。”
“那我们去白香圃看看水仙?”书衡主动邀约。听说她曾经元宵节抢花鼓的时候被陛下忽然射来的箭吓到,料来对猜灯谜这种活动还是有抵触的。
长安点头同意。
这个小姑子可不像靖安那么好相处,那张标致也抑郁的面孔下不晓得到底藏着什么情绪。一路走来她都皱着眉,抿着唇,神色严肃,闹得书衡也不好说笑了。而且她还时不时的皱眉,时不时嘴唇开合,倒像在自言自语。还用手绞着帕子,显得有点紧张。
----其实不用这样吧,我这个人很好相处啊。书衡摸着自己的脸:难道我长得很像教导主任?
“借水开花---哎呀,真是,到底是什么!”她急得跺脚,锦鸾凤尾斑斓裙簌簌抖动,头上的一支福寿莲花垂珠步摇也来回晃荡.她似乎忘记了书衡在身边,跺完了又开了口,顿时尴尬,脸都红了。
书衡眨眨眼:“借水开花自一奇?”
“对对对!”长安如释重负:“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嗯,玉为肌----只此寒梅无好枝。中间那一句是什么来着?”
“暗香已压荼蘼倒,只此寒梅无好枝。”书衡轻轻提醒。
“对对,就是这句!”长安松了口气。
“你在背诗?”书衡诧异:“水仙诗?”
长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嗯,刚送的水仙,白香圃里那帮贵女定然吟诗作对,或行令画画。若是万一被人请出来,那一首诗都墨不出来,岂不是让人嗤笑?”
“你是公主,谁敢嗤笑你?”
“就因为是公主,她们面前恭敬,一转身笑的更厉害。”
若在往常,发生这种事,她一定会自己先回去翻翻书,做做准备,然后再像应付考试的考生一样紧张的走进考场,一考结束浑身轻松。但今天书衡在身边她却不好意思回去了,毕竟是不熟的未来小嫂子。这女孩儿面皮薄自尊心还强。
她仔细打量着书衡,有点羡慕:“袁妃娘娘说你的字写得很漂亮,背书也背得很快,我记忆力不好的,很用心的背了,好不容易记住了睡一觉又忘。”
书衡宽慰道:“不当紧,很多人都这样,要不怎么会有人考秀才考到老考不上呢?过目不忘的人毕竟是少数。其实我也很容易忘的,就对诗歌相对敏感罢了。就比如教我针线女工的师傅被我气走了两个,上午教下午忘,今天教明天忘,六岁开始学的时候是平针,现在过了七八年,拿起花绷子还是平针。”
长安笑了:“这个我倒是记得住。”
“所以嘛,每个人都有擅长的领域,不用太在意。”
“吃也算领域吗?”
书衡诧异。
长安有些沮丧又有些不平:“大姐姐呀,她不擅长背书也不擅长绣花,就擅长玩乐,可是父皇母后都喜欢她。”
-----那是因为你那姐姐与哥哥是龙凤胎,而且出生在帝后感情的蜜月期,自然与别的孩子不大一样。这是命,比不来的。
长安公主倒是好心肠,明明自己眼红姐姐的受宠,却还会帮她抄作业应付夫子,而且她自己做起来的时候定然没有在靖安面前展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有不少女孩子都爱挑身份高贵的女孩子下手,好像出身高些文采就得好些,就得比她们强些,不然就是纨绔子弟,以前她们专爱挑文和县主下手。但文和不怕挑,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来的,后来她们挑不过,见不到文和出丑,就没兴致了。可惜-----”长安有些愤慨,有些惆怅。
书衡沉默。对文和,她唯有一声叹息。这个人,她其实还挺高看。
她对南安郡王妃很陌生,对她女儿文和县主反倒熟悉一些。文和县主被琴棋书画熏陶出来,更有名师指教,倒是个颇为磊落的人。具体就表现在,看到书衡或董音学了什么习得了什么,她就会翻个倍变本加厉的补出来,却不会弄脏心眼子使坏,战的是实力。董音当初在白香圃那么不给文和面子,也没见文和整什么下作的妖蛾子,而是后来凭实力赢她。
果然是宁犯君子不犯小人。
但她的母亲竟然是这样的货色。南安郡王妃的一腔嫉恨从少女时代就开始了,一直延续到女儿辈。那疯狂的嫉妒便如毒蛇一样盘踞在她心间,让她终日扰扰,夜夜无寐,早已疯狂,再加上更年期提前,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最后还是连累了她的文和。不过,听说白素媛收了文和做义女,大约她的处境也会逐渐好起来。
“你再说一首水仙诗给我吧,等会我一紧张又忘记了,那就丢人了。”
书衡应付考试的经验可谓丰富,当场笑道:“不用,这个时候给你说了你又记混,我说个故事给你,你放松一下,等会还可以说给别人听。”
“姚女花的故事吗?那个我倒知道。说是从前有姚氏夫妻,育有一个女儿,生的身姿窈窕美貌无双,不料却被一个恶霸看上,硬要强娶,此女不从,恶霸便逼死了她的父母。这个女子外表靓丽,性格更是刚毅,怎么会嫁给仇人?当即便投水死了,水神怜惜她,便将她的魂魄化成了一朵水仙。因为枝条秀美,亭亭玉立,所以还叫凌波仙。”
书衡笑道:“这个故事基本大家都知道,所以不新奇。听我这个。从前有一个美丽的少年,他的容貌可以让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天鹅都感到羞愧。他是如此的美丽,却又非常的自负,那些表露爱意的姑娘他一个都看不上,后来甚至还拒绝了女神的表白。”
“然后,然后呢?”书衡刚一停顿,长安便迫不及待的发问,果然吸引姑娘还是靠美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