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来找茬的？
“流产同意书是一个叫苏音的女孩签的名字，还有没有印象。”厉司寒继续问。
医生摇头：“先生，我这里每天来做流产手术的女孩不在少数，如果只凭一个名字，要让我对号入座，恐怕很难。”
“是吗？那这个呢？”厉司寒拿出已经被揉捏的不成样子“流产同意书。”
女医生一看，心里快速的闪过万千种可能。
幸好之前已经有人告诉过她，会有人追上门来询问这次流产的事，也提前告诉她要坦然应对。
否则……她可能真的会彻底失了方寸。
女医生看过后，坦然道：“这个女孩我有点印象，因为……她是近期打胎的人里面，怀孕时间最短的一个。”
“而且……”女医生适宜的顿了一下。
“而且什么？”厉司寒立马焦急追问道。
“而且，她的身体体质比较特殊，我有告诉过她，若是这个宝宝流掉了，以后想再怀孕，会非常非常困难，除非发生奇迹。”女医生的话，带着职业性的严肃和认真在里面。
“但是……这个女孩的态度非常坚定，我一连询问了她三次，她给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所以我才做了这个手术。”说完，带着感慨和叹息。
所有的一切，都演绎的近乎完美。
若说来医院求证之前，厉司寒还抱着一线希望。
那么现在……他是彻底被打入深渊，打入地狱，再也看不到一丝黎明的曙光。
“音音，你竟是如此迫不及待，如此坚决的要打掉我们的宝宝，怎么能呢？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呢？”
即便是抱着一辈子都无法孕育的风险，她也要扼杀这个小生命，割断和他之间唯一的牵绊，可见……她有多恨他。
恨到不惜一切代价。
“音音，你知不知道……我的心真的很疼，很疼，疼的快要窒息了。”厉司寒仰头，双眼死死的闭着，脸上冷清的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双拳更是紧握，手背上青筋爆现。
如果老天要给他惩罚，他愿意接受，就算要夺走他的生命，他也毫无怨言；可是……为什么要报应在这个还未降生的孩子身上。
为什么？
厉司寒想仰天长吼，可是……喉咙干哑的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有的痛，不在身，而在心，蚀骨的蚕食着。
出医院的时候，厉司寒整个人几乎行尸走肉一样，全程都靠意志力在支撑着，刚一到家，就再也忍不住了，踉跄着几乎要跌倒在地。
傅雅一见这情况，吓的立马奔过来，嘴里焦急的喊着：“司寒……司寒……”
“还不快把他扶起来，送到卧室去。”傅雅提高了声音吩咐道，随即一起去了卧室。
直到厉司寒稳定下来，缓缓睡着了，傅雅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呢？这到底是怎么呢？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傅雅真的很难想象，这才几天没见，她的儿子就被折腾成这个模样了。
脸色苍白至极，整个人都没有一点精神劲头，说在再严重一点，简直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她看着都心疼。
佟妈轻声回着：“夫人，少夫人离开了。”
很轻，很柔的一句话；可是……仅仅这一句话好像就激起了万丈浪花。
原来，是苏音那个女人离开了。
以前，傅雅千方百计，用尽策略想要逼苏音离开，她不走；然而现在，苏音真的离开了，傅雅的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的儿子，已经被那个女人折磨的快不成人样了。
“回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傅雅急切的问。
佟妈轻叹了一口气：“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少爷生日那天晚上发生变故的，天起来时，少夫人就已经离开了。”
“那还不去找。”傅雅焦急道。
“我打过电话，少夫人好像不是很愿意接，是让她的一个朋友代接的。”佟妈如实道。
“哎……”傅雅轻叹了一口气：“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你也是没用的，只有司寒和苏音清楚，旁人又怎么可能知道？”
“夫人，少爷的情况不太好，您这两天就在这里住下，少爷即使再倔强，也还是会听你的话。”佟妈开口道。
傅雅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司寒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的下，偏偏厉灏这段时间又不在国内，我若不再多照看点，这孩子可怎么挺过这一关。”
晚上……
厉司寒醒来时，窗外已经全部都黑下去了，影影倬倬，什么都看不清，天地间，一片漆黑。
下意识的摸了手机，他翻开电话薄，白皙的手指停留在苏音的号码上，久久未动。
从这一刻开始，好像所有的话都缺少了开口的勇气。
两人之间，隔的越来越远，远的……徒留下记忆。
“音音，我从来不知，你竟这样恨我，恨到不惜杀害我们的孩子。”厉司寒怔怔的出神，眼前……好像还能浮现她浅笑嫣然，眉眼弯弯的样子，可是此刻统统被击的粉碎，斑斑的落在地上，只剩一地枯萎。
“司寒，你醒了？”傅雅正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看到厉司寒已经醒来，不再入睡，她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饿了吧，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了饭，快起来尝尝。”傅雅尽量笑着，用高兴的、欢快的神情和厉司寒说话。
然而……厉司寒自始至终始终眉色淡凉，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傅雅虽然着急，但又强迫自己一定要有耐心，千万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只会给厉司寒更大的压力。
“司寒，你等着，妈妈现在就去把饭菜拿上来。”说着，傅雅走向门口。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嘶哑至极的声音.
“妈……”厉司寒轻唤，嗓音低沉而沙哑，傅雅浑身一震，连忙转过身，担忧的脸上换上笑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糟糕。
“妈，陪我说说话吧！”厉司寒再度开口。
“好！”傅雅颤着声音，千斤般的步子缓缓迈步到厉司寒面前。
突然，厉司寒像一个受伤的小孩一把抱住了傅雅，声音闷闷的传出：“妈，你已经知道了吧，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