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2 / 2)

很明显,元锦还未睡,在等着他回来。

此情此景摆在眼前,又思及自己方才跟祖父提起的那件事,谢珝心中不由得愧疚更甚。

敛下多余的心思,他伸手推开房门。

放眼望去,灯下那道正在低头做女红的倩影,正是林元锦。

林元锦自是已经听到了门口的响动,随即她便放下手中的衣物,站起身来,对正跨入房门的谢珝弯了弯眼角,笑道:“相公回来了。”

新婚后的第一天,本应该陪着她逛一逛府里,好让她熟悉熟悉谢府的,却因为突如其来的事儿打乱了计划,便没顾得上这头,谢珝心中其实很是有些愧疚的。

尤其是见到这么晚了,元锦还在等着他的时候。

好几个话头在口中转了又转,却不知该提起哪一个,谢珝不由愣了神,直到林元锦清澈的眼眸疑惑地朝他望过来时,他忽然道:“月朗把越鹤院的账本和库房钥匙都交给你了吧?”

林元锦还道他要说什么呢,没想到竟是这件事儿,她微怔了怔,随即便回过神来,一边自然而然地伸手替谢珝换下外衫,一边接口道:“嗯,中午那会儿他就过来把东西交上来了。”

她本也不是什么扭捏性情的女子,昨夜的洞房花烛夜是特殊情况,饶是她性子多大方,也不免羞怯。

不过今日便恢复了个七八分,身为妻子,替自家夫君更衣也是应当做的,所以她便试着做起。

但她手下动作虽然有些磕巴,但最终还是顺利进行下来,相比她的自然,谢珝却在她的纤手碰上来的时候便是身子一僵,就这么顿住了。

他在这个时空生活了十八年,从自己有自理能力以来便没有让祖母,母亲和妹妹以外的女子近过身,穿衣之类的活儿更是不假手于人,如此一来,林元锦此时的动作倒是让他不适应起来。

但谢珝转念一想,夫妻之间必是要互相磨合的,那他也应当早些习惯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人。

想通之后,他微僵的身子便慢慢放松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官方剧透最为致命:新婚还没结束,就要小别了orz

☆、预出行

七十六、预出行

林元锦愈发体贴,谢珝心中存着的事就愈不好说出口。

分明方才在祖父那儿提出来的时候, 他还能够侃侃而谈, 条理分明, 谁知道了此时, 竟有几分踌躇之意。

他这么想着,眉头就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

林元锦帮他换下外衫之后抬起头,一眼望见的便是自家夫君似有心事的模样。

她将谢珝换下来的外衫搭在胳膊上,转过身就往里屋走去,想要去放回里头。她手下动作没有半分停滞,心中却在慢慢思索着,能使谢珝产生那样一副神色的原因, 该是什么?

待到林元锦将衣物放好出来, 谢珝却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冲林元锦温和的笑了笑, 便开口道:“过来坐。”

林元锦亦从善如流地过去,落座在他身边,随之抬起头,用略带疑惑的眼神望向他。

没等她困惑太久, 谢珝便直言道:“我……再过几日, 需得去一趟江南。”他这话的语速十分缓慢,几乎称得上是一字一顿,足以从中透出其中的愧疚之意。

林元锦听着便是一怔。

无论她怎么猜测,也没想过会是这么个答案。

她起码愣了有三秒钟,而后才垂下那双明丽的星眸,温声开口问道:“是因为早上那时, 从外头送进来的事儿吗?”

因为不知道那件事是否属于隐秘,她便没有详问,只想知道二者之间的关系。

足见她的善解人意。

只不过这件事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总之过了明日,相比满朝上下就都知道了,所以这会儿告诉林元锦也无碍,况且,总不能她的丈夫要在新婚期间离家,而她自己却连原因都不知道吧?

谢珝沉吟了片刻,便道:“没错,江南暴雨数日,渭河水位上涨,已经有好几处决堤。”没等林元锦发表看法,他又紧接着对林元锦阐明了他准备这么做的原因:

“想必你也有所了解,我这般的新科进士入了翰林院,也只是成日里编书修书,熬资历罢了,并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交给我们做,说句无所事事也不过分,与其如此,我便想要争取一件实事,去将它做好。”

其实谢珝在翰林院倒也不算是完全的无所事事,相比旁人,他还有崔党之人时不时地给他找点儿麻烦,不过这些小麻烦,并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只能是排遣了他的无聊,所以,便没有必要说出来给林元锦听的必要了。

至于想去江南做实事,也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无论如何,也比继续之前的日子浪费光阴的强。

不过就算这件事能成,留给他的位置想必也不会太高,但总归能成行便好。

谢珝这番话说罢,林元锦便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原本就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谢珝已经将话说清楚到这个份上,她自然明白。

于是她冲他眨了眨眼睛,抿嘴一笑,随即开口道:“我明白了。”

虽然刚刚新婚,夫妻二人就得因事分开一段时间,林元锦心中有不舍,也有无可奈何,但独独没有怨怼之情,因为她毕竟不是那种只有自己私情的女子,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把一颗心完全系在夫君身上,然后没了自我的女子。

其实她最近要做的事也不少,其中包括接过越鹤院的账册库房,还有跟着婆婆乔氏学着主持谢府中馈等等,也正好趁着谢珝离开这段时间,专心处理。

谢珝直到听见林元锦这句答话,心中悬着的石头才放下来,不那么紧张了。

毕竟这次,他并不能理直气壮。

林元锦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没有就此事再多说什么,起身绕过书桌,熟稔地将候在外头的丫鬟叫了进来,就准备洗漱过后歇息着了。

谢珝看着她自然而然的动作,忽然之间不知为何,竟突然有些想笑,分明他们这是二人的新婚头一天,却已经相处得如同老夫老妻一般了,这样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