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儿不以为然:“我哥大清早的怎么会不自在?谁招他惹他的不成?不自在我更要去看看,谁不定两句软话一说,他又好了呢?”
她今日出门穿了一套新衣裳,兰家绣铺里新出的时鲜货:海棠红底子花叶刺绣镶领缘袖口粉红底子小簇花卉刺绣缎面方口领对襟褙子,米黄缎面偏襟对眉立领袄子,象牙色底子棕红刺绣裙脚缎面细褶裙,据说上面花样都是兰麝亲手所制,因此特意要来给哥哥看看。
当然重点是,给秋子固看看。
“二小姐别去,真的,”伙计急了:“我本也是来回话的,没见也在这里等了么?!”
文苏儿冷冷斜了伙计一眼:“我比不得你,我哪里等得?让开!”
说着拎起裙角叫上苹儿:“跟我上去!”
伙计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二小姐真的别去!才我在门口扒着缝儿向里看了一眼,秋师傅在呢!也不知为了什么,跟掌柜的吵起来了似的!”
文苏儿只听见秋师傅三个字,魂儿早乐得飘起来了,因此后半截话便没收进耳朵里,一脚将那伙计踢到旁边,人便飞也似的向楼上奔去了。
“哥哥,看我今日这身新衣服怎么样?”走到门口,文苏儿气不顺一下,脚也不顿一瞬,快手上去就将紧紧合着的门推开了,随着一声笑语,人便飘进了屋子中央。
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如坚冰般的气氛,便叫她无意间,打破了。
文亦童心里松了口气,虽则此刻有秋子固在,他还是十万分地愿意看见文苏儿。
“好好的你怎么来了?这衣服是新的?我怎么不知道?过来让我细看看!”
文苏儿三步便走到了秋子固身边,再不肯向前去了,嘴里撒娇地道:“哥哥哪里知道我衣服的事?只说好不好看吧?”
话是对文亦童说的,可眼角余光,却牢牢守在了秋子固身上。
秋子固眼里则只有那封信,别的人和事,他不关心,也看不见。
文亦童示意苏儿过来:“来得正好,我有事跟你商量,不过此事只有你我能听,秋师傅,”他以十分正当的理由,配上十分正常的脸色,甚至连凤眼也微微弯起,宛如平时:“能不能请您先回避回避?”
苏儿的不满立刻爆发:“怎么我一来就打发秋师傅走?哥有什么秘密的事不能让人知道?反正我跟哥哥之间没有那样不能公平的话!”
文亦童将脸一摆:“这叫什么话?他毕竟姓秋,你我姓文!难道你落红定的事,我也要昭告外人不成?”
秋子固脸色一变,二话不说径直掉头向外,走了出去。
自己确实是个外人,再伤人,这话也是事实。
再说,落红定这样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该当着别姓男子,说给一位深闺女子听的。
可见文亦童想支开自己的心意有多着急了。
秋子固看似不理俗物,不通世情,可其实他比一般人看得更清,不理不通,只是无心不当回事罢了。
认真起来,他是什么都懂的。
文苏儿见秋子固真走了,当下就急了:“哥!”她跺脚嘟嘴,发着狠道:“你就这么不待见秋师傅?怎么就不能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