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茶楼时,钧哥早将一切都打包好了,姐弟两加在一处也不过两三只箱笼,并没有什么家当。
“说走就走了,”钧哥看着周围,眼里恋恋的:“还真有些舍不得。”
珍娘倒没觉得什么,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人都从千年之外穿来了,还怕离个几十里?
怕钧哥粗心收拾得不全,珍娘里外又看了一圈,走出来时,福平家的也来了,还带着妞儿。
“她爹去地里再看一圈,好好的说走就走,庄家人离不开地啊!”福平婶因了二爷爷的事,又因要离家进城,嗓子都哑了,人也没什么精神,病怏怏的。
妞子倒是兴奋的很,小孩子对新鲜事物总是喜大过悲,再说进城哎!城里多少好玩好吃的东西等着她呢!怎不叫她欣喜?!
珍娘牵了妞子的手,让钧哥陪她后门河边玩一会子去,自己则陪着福平婶说话,散散她的心。
“东西都收好了吧?我今儿去饭庄里看了,一应俱全,就等咱们过去了。”
福平婶听了珍娘的话,心里略松快些:“当真说好就好了?看来程夫人办事确实牢靠,丫头,”她玩笑着摸了摸珍娘的头:“你靠上这座大山,有得福享呢!”
珍娘笑了笑,没接腔。
“跟全贵家都说好了?”她反问福平婶:“交割完了?”
福平婶好容易忍下去的眼泪又回来了:“都完了,”她捞起衣角盖在眼睛上:“她爹说去了城里,怎么也得带一包地里的土,作个念想。”
珍娘安慰地拍拍她:“难过是会有一阵子的,过几天会好些,当初我跟哥儿才搬进这里时,也有几天吃不好饭,不过也因了那时过了一关,现在要去城里,倒不觉得怎么样了。”
福平婶抬头看她,眼里又是佩服又是羡慕:“说真个的,珍丫头,这庄上最出息的就是你了。想当年你爹娘下世时,多少人说你这样那样,如今怎样?堵了他们嘴不说,自家愈发风光了!先说开起茶楼,现在更好,竟能搬进城里,做起大买卖了!”
珍娘有些不好意思:“婶子,你夸得我都脸红了!”
福平婶拉过她的手,沉沉地压在自己两手之间:“如今我们是连家底都押给你了,丫头,可带着我们向好日子奔哪!”
珍娘重重点头:“婶子只管交给我!我都想好了,叔进城就跟钧哥在堂口看店,婶子跟我后头厨房里照管着。。。”
她的话还没说完,福平婶就摇头摆手:“不行不行,这里乡下还好说,若进了城伺候起大主顾来,我家那个哪里中用?就钧哥只怕也。。。”
珍娘笑了:“婶子不必操心这个,城里早有个懂行地守着了!叔去了跟他学着就行,哥儿也是。”
福平婶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懂行的?什么人?”
珍娘大概将梁师傅的情况介绍了几句,福平婶听得嘴都合不上:“城里跑堂的领头都是他手下?乖乖我的天神老爷,这人来头可不小!是程夫人请来的吧?”
珍娘嗯了一声。
福平婶有些担心地看她,欲言又止。
珍娘笑起来:“婶子怕他不服我管是不是?”
福平婶被说中心思,只好也笑,讪讪的。
“人家是姓程的,哪里看得上咱们?说起这个来,”福平婶脸上忧色愈浓:“咱们进城虽是好事,可有句话,珍丫头我得说在头里,你可别为了我们,跟你那个尊贵的干娘闹不痛快。你用我们她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