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2)

他抱胸靠在电梯后壁厢上,也看了她一眼,发现从见面到现在她都没怎么吭声,有点诧异,于是又看着她,忍不住调侃:“今天挺安静哈?”

陆酒酒把头偏向另一边,没精打采,声音也懒洋洋的:“没什么想说的。”

任平生眉目凝滞了一秒,一时嘴欠,笑着说了句:“昨晚不挺能白话的嘛,怎么今天就没话想说了?”

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节奏,很容易就让陆酒酒心里来了气,漫上一阵委屈,咬咬牙,愤然道:“因为说得再多人家就当改个小学生作文,我何必自讨没趣?”

说完转身侧靠着壁厢,背对着他,一副不愿再搭理他的模样。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莫名其妙就闹起了别扭,任平生也很茫然,他微微直起身,目视前方,负气道:“改了昨晚那种聒噪的毛病也好!”

这话什么意思?

不让追了的意思!

陆酒酒扁扁嘴,不知怎的,眼里瞬间就弥漫起一层水雾。

顾谦在小区楼下等得直跳脚。

明明任平生上去不过十几二十分钟,他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不知道满怀希望的张望了多少次楼道,又失望绝望地回头,最后才将慢吞吞的两个人盼了出来。

陆酒酒拄着双拐走在前面,任平生跟在后面,虽然双手插兜,一派闲适的模样,眼神却一刻不离地锁在陆酒酒身上。

顾谦歪了歪脑袋,有点疑惑,没多想就匆匆迎上去,扶住陆酒酒,然后嗔怒她后面的人:“不是你病人啊,扶一下要死?”

双手插兜的人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努着嘴指了下她的拐杖:“人有三只脚呢,用得着我扶?”

说起这个就来气,事实上才出电梯的时候他就伸手打算扶她,是她毫不领情地挥开了。

顾谦来回打量一下这梗着脖子背靠背站着的俩人,饶是他再迟钝,也感觉到了这股不对劲儿的气场。

为了缓和一下尴尬紧张的气氛,他拽了拽俩人,干笑道:“走吧走吧,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今天我请客。”

“你有求于人,当然你请客!”任平生没好气的嘟囔。

结果陆酒酒突然开口,对顾谦说:“顾大哥,我不知道你把左岚怎么惹恼了,但如果我是你,我觉得现在自己去哄她肯定比求别人去哄有效果,她这个人,招架不住别人胡搅蛮缠,你放得下身段死皮赖脸纠缠一会儿,估计今晚就能原谅你!”

“……真的?”顾谦动作一顿,眼里燃起灼灼光芒,笑了起来。

陆酒酒点点头:“当然,你以为她跟什么人都能吃饭看电影?”说完抿唇笑了笑:“她对喜欢的人总是心慈手软,再生气也撑不了多久。”

顾谦受到鼓舞,连连点头:“好,那我现在就去找她。”

说着人就往小区外面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朝他们招手:“这顿饭先欠着啊,改天我一定请你们吃大餐。”

夜色覆盖下来,他的身影转眼间就看不见了,剩下不尴不尬的俩人,寂静无声,似乎连相互之间的空气都有一刻凝固。

任平生看一眼远处晕开在柳树间昏黄的路灯,咳了咳,没话找话道:“你这方法靠不靠谱,别是坑顾谦呢吧?”

陆酒酒一扬眉,不悦道:“我怎么坑他了?”

男人‘哼’了声,低头将脚边的一段小树枝踢了出去,语带不屑:“说得跟真的似的,谁会喜欢胡搅蛮缠死皮赖脸的人,你这不是让他去激化矛盾吗?”

“是我了解左岚还是你了解?你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也不喜欢,别用你那愚蠢的直男思维去揣度女人!”

陆酒酒气得差点拿拐杖去抽他,想想还是舍不得,干脆双拐一撑调了个头,嘎哒嘎哒气呼呼地往楼道里走。

这是自认识以来,她第一次冲任平生发脾气,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也不是头一遭被他奚落拒绝,怎么这一次就这么窝火,这么委屈?

她细细想了想,或许是被关在家里闷的,或许是前几次的委屈累积在一起爆发了,或许……

是最真心实意的表白,被敷衍不走心的回应,觉得自己一片赤诚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确实伤心了!

她跨上台阶,手腕蓦地被后面的人一把拽住,愤然回头,却看到那人紧皱的两道浓眉下面,一双漆黑的眼睛格外幽深阴郁。

仿佛也是忍耐着即将爆发的冲动,紧抿了一下唇,又叹了口气,最后忽而松开眉头,温声道:“再生气,饭总是要吃的。”

一句话犹如一道闸门,他说完,面前垂首而立的姑娘忽然吸了吸鼻子,紧接着,浓密纤长的睫毛里快速沁出眼泪,亮晶晶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地往下滚。

“好好的哭什么?”他不耐道,实则也慌了神,一手抚上她的肩,另一只手不自觉的去帮她擦眼泪。

虽然动作有些粗鲁,但这已经是他破天荒的柔情,陆酒酒突然又忘了哭泣,梨花带雨的大眼睛惊愕的瞪着他。

他垂眸撞上这样的目光,也陡然清醒了过来,一脸的温柔瞬间消失个干净,拧眉不爽:“看什么看,怎么又不哭了?”

陆酒酒只当自己哭花了眼,朦胧不清的视线里产生了错觉,又失望地低下头,抽抽搭搭,口齿不清的抱怨:“呜…呜四很应真写的情苏,都…都四心里话。”

“我知道。”任平生沉声说了句,又皱眉挠了挠头发,很烦躁:“可是我……我很乱!”

他说的是实话,却又不想继续往下解释了,因为一个大男人有‘不能让人轻易得到我,否则她不知道珍惜’这种想法实在太少女了,又偏偏摆脱不了这种忧虑,实在没脸说出口!

混混沌沌的脑子里,又浮现谭嘉雨当初毫不留恋转身而去的背影,那种不被需要,一文不值,说丢就可以丢的轻贱感袭上心头。

他烦闷得不行,狠一狠心想就此作罢,忽然对上姑娘那双透着希冀的清澈瞳孔,心头猛然一颤,本能的想要退缩,纠结不舍的情绪如此清晰深刻,任他不认都不行!

陆酒酒从他瞬息变换的表情里探究到一丝挣扎,顷刻间看到希望,满心欢喜又小心翼翼。

“……你,会考虑吗?”她语气忐忑而谨慎。

任平生抬眸盯着她,很认真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妥协地点了点头:“会!”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