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 一边略带仓促地灭着手中那支刚才因为咳嗽而来不及处置的香烟。但或许是他动作太过生疏,烟头一时竟灭不尽, 残余的一点红色火星子,不住地烁。
他的眉宇露出一丝烦躁的表情。他又想站起来,不料身体才动了一动,一双手就伸了过来,一左一右地压在了他的双肩上。
聂载沉一顿,人就被她给压坐了回去, 看着她拿走了自己手中那支还冒着红色火星的香烟,用娴熟而优雅的姿势摁灭它,掷在身后桌上的那只茶杯里, 烟头在茶水里发出短暂的嘶嘶声,随即沉寂了。
“聂载沉,我回来,是想问你一句,你既不要钱,又不喜欢我,那你到底为什么肯冒着得罪我爹和顾家的风险来帮我?我是真的想不明白!要是得不到答案,即便走了,往后我也会寝食难安!所以我又回来了,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她盯着聂载沉,一字一句地说道。
聂载沉沉默。
白锦绣道:“我要你回答我!”
聂载沉终于抬起视线,对上了白小姐的目光。
他说:“白小姐,既然你特意回来问,那么恕我直言了,请你自己想想,我只是你父亲雇来替你开车的司机,当时你百般逼迫,用尽手段,那样的情况之下,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白锦绣眸底那跳跃似的火星子似忽地黯淡了下去,却还是固执地盯着他,双眸一眨不眨。
“……白小姐,你的父亲不会希望看到这一幕的。我真的劝你,为了你,也是为了我好,请你立刻回家去……”
他话音刚落,声音忽然消失,仿佛被什么给吞没。
白小姐竟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嘴,紧接着很快,他整个人就被白小姐给推倒了,一下仰在了床上。
白小姐压住了他。床骤然承受了两个人的体重,床脚发出轻微的“咯吱”一声。
白小姐的吻,不像那一夜在后营林畔似的浅尝辄止,而是激烈的,带了一股狠劲儿,就好似爬在他身上的一只小兽,用她珍珠粒般齐整而雪白的尖利牙齿,报复似地吮咬着他。
他挣扎了下,终于勉强坐了起来。不料还没坐直身体,床脚又是咯吱一声,他整个人再次被白小姐给压了回去,接着,一只小手扯脱开他身上那件扣子原本扣得齐齐整整的军服衬衣。年轻男人坚实而火热的胸膛露了出来。
她继续在上头亲吻,啃噬,很快就在他的皮肉上留下了自己的一簇簇齿印。
他仿佛彻底失去力气,就这样被她压住,躺在她的身下,任由她为所欲为。直到那只小手来到了他的裤腰,仿佛试图解开皮带,他动了一下,抬臂,一下压住了那只放肆的手。
“白小姐,我对你没兴趣。”他闭着眼睛说,声音听起来又干又涩。
她的脸庞绯红,向他施虐的唇瓣变得潮湿而莹润。
发现他阻止了自己。她不甘心地挣扎,想从他的手下抽出自己的手。
但是那只属于男人才有的大手,却牢牢地禁锢着她,她挣脱不出。
“聂载沉,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不漂亮吗?我不信你对我没有兴趣。”
她在他耳畔鼻息咻咻,轻喘着,一双眼睛更是湿汪汪的,模样迷人极了。
他没有睁眼,依然闭着他的眼,说:“白小姐你很漂亮,但你不是我会想要的那种女子。”
她慢慢地抬起头,盯着他的脸。
片刻之后,她看了眼他的下腹。军裤下和刚才已经不同了,鼓囊硕大。入目所见终于叫她被打击得几乎四分五裂碎掉的心又顽强地粘合在了一起。
“不想要,我一碰你,你为什么……”
她低低地嚷着,但那个“硬”字,终于还是说不出口,只是一张脸庞愈发红了。
聂载沉依然仰着,在她的身下,衣衫不整,闭着眼眸。
“白小姐,换成任何一个女人,像你现在这样地对我做这样的事,我都会有反应的。”
他松开了她的那只小手,但低沉而无情的声音却在她耳畔响了起来。
白小姐一下僵住了。
她慢慢地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胡乱地压坐在他腹上,俯视着身下这个始终不愿睁开眼睛瞧自己一眼的年轻男人,眼睫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不要脸!混蛋!”
终于,她含含糊糊地骂了他一声。
“往后我再不想看到你了!”
她从他的身上迅速爬了下来,抓起自己的东西,包括那支方才特意留下的药膏,随即打开了门,疾步而去。
急促而凌乱的女孩子的脚步声,消失在了耳畔。
就像一阵风,飞快地来,又飞快地去了。
聂载沉慢慢地睁开眼睛,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他发呆了片刻,起了身,透过那面狭小的窗户看了下去。
沿街的一排门面里透出些昏暗的灯火,依稀照出街道的影。白小姐披了件斗篷,低着头,匆匆地走向旅馆斜对面的一条街道。很快,一辆不显眼的马车从街口的阴影里出来,朝着古城的方向疾驰而去,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她是一朵带着毒刺的玫瑰,叫他一度迷失在了她的芬芳里。但他更是清楚,玫瑰美丽,毒刺扎人。何况,这朵千金玫瑰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喜欢他?
这个他要不起也不敢要的白小姐终于走了,往后再不会回。
就好像他生命长河中一段横插而来掀起过波澜的急流,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聂载沉收拾心情,在清晨的四点,这座镇子里的人都还在睡梦中的时候,以新军军官的身份搭上了镇上邮驿所在这个点发出的一辆去往广州的快速邮车。
他是在当天的深夜抵达广州并回到离开了一个多月的城西西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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