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2 / 2)

万事开头难,这董平自己认了罪,庞牧审理时便势如破竹,迅速理清原委:

原来那刘杏与刘掌柜多年无子而不睦,公婆又常过来阴声怪气,便不爱待在家中,一来二去的,就跟时常来聚香楼吃喝的董平对了眼。

想董平高大潇洒,英姿勃发,又心思细腻,惯爱伏低做小讨人欢喜,岂是木讷呆板的刘掌柜可比?没多久,刘杏就死心塌地,彻底将刘掌柜抛之脑后。等夫妻二人分居后,更是肆无忌惮,时常提前打发了下人,叫董平从后门去自己卧房内相会,偶尔甚至留夜,次日清晨才走。

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一来二去的,到底是给几个人看出端倪。

这回舞狮大会,刘杏料想丈夫必然又要在外与人彻夜饮酒,肯定要睡在外头,便放心大胆的与董平传话。可万万没想到,刘掌柜竟半路上遇到杨旺,将他请了家里来吃酒。而这个时候,她已经来不及通知董平改期。

后刘掌柜吃的微醺,兴致上头,晕晕乎乎回到原来卧房内欲与妻子欢好,谁知才脱了外头大衣裳,竟意外发现衣橱底部夹了一片男人衣角!登时大怒,抬手推开刘杏便发起狂来。

情急之下,刘杏抓起针线笸箩内的剪刀扎了丈夫一下,又叫董平快跑。可董平哪里吃得这窝囊气?越走越气,眼角余光瞥见厨房,血气上涌,提着剁骨刀去而复返,见刘杏被踢倒在地,更是凶性上头……

董平面不改色交代完之后又冷笑道:“那刘高无用,外头抱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种!自己头上绿油油的尚且不自知,反而来怪老婆!”

众人都是惊呆,“什么意思?”

董平哼了一声,带着点儿复杂的骄傲道:“刘杏腹中已有我的骨肉。”

稍后庞牧又命人直接把刘杏提了来,待药效过后立刻提审。

原本她还想抵赖,可等董平的供词一出,她瞬间崩溃,声泪俱下,对一应事实供认不讳。

她虽已对刘掌柜没了感情,但到底这么多年共患难过来的,并不想置他于死地,当时见对方没了气息便乱了方寸。等回过神来时,竟发现还能有更糟糕的:董平已经将一大一小尽数砍头!

转眼间两条人命,她整个人都懵了。

她愧对刘掌柜,却又不想指认董平,更担心被衙役看出破绽,索性喝药装昏,意图日后寻个机会脱身。

然而方兴做事谨慎,将刘杏一家都看的死死地……

——

听庞牧讲述了案件始末之后,晏骄也不禁呆若木鸡,“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还真叫她猜着了,合着两人没孩子,根本就不是刘杏的原因,难怪这么多年请医问药都不管用!

庞牧也唏嘘道:“估计是那借腹生子的丫头见许久没动静,不甘心到手的银子跑了,这才铤而走险。”

“这么多年了,就没人想到给刘高把把脉?”晏骄心里突然就堵得慌。

若当初便弄清楚这一点,对症下药,或许根本不会有今日灾祸。

正好阿苗过来送茶,听了这话就撇嘴道:“世道如此,生不出孩子是女人的错,生不出儿子也是女人的错,男人却哪里有错!”

说罢,竟又带点警告的瞥了庞牧一眼。

莫名躺枪的庞大人挠头,心道我又犯什么错儿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刘家死的那个孩子究竟是哪儿来的?

庞牧嘿嘿一声,“那刘高有个表弟,二十六七岁了还没个正经营生,几年前来投奔表哥,如今就被安排着看庄子呢。”

晏骄恍然大悟,难怪生出来的孩子还能跟刘高有几分相像,表侄儿么!

大禄朝律法明文规定不杀孕期和哺乳期妇人,那刘杏也只好等安全生产之后再判。

只是不知知道真相的刘高父母,会是何等反应;又不知刘杏腹中孩子,背负着这样沉重的命运,前路如何……

无论如何,此案就此告一段落。

第80章

一直到破了案子, 外头的人才敢进来提醒,说舞狮大会虽已结束, 但按照惯例, 知府大人还得公开授奖。如今因中间发了案子被迫延后, 已经比往年晚了三天了。

庞牧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好像今年赢的正是飞虎堂。

奈何杀人犯也出自他家, 外头百姓颇有微词,许多人都嚷嚷说不去看颁奖了。

那飞虎堂众人大觉冤枉, 董平杀人也不是他们指使的,谁还巴不得自家出个犯人怎的?如今水落石出,他们本就又羞又气,颇感面上无光, 外头偏还有许多人指指点点, 实在令人难受。

这群人并非性格软弱忍气吞声之辈,好些人一给撩拨就上了火,短短几天之内, 已经出了数起摩擦。虽然都不是大事,可也折腾的衙役们焦头烂额。

廖无言听说后也是唏嘘,“董平是董平, 飞虎堂是飞虎堂,我见那堂主和三当家倒值得一交, 大人露个脸,也算给他们定定心,日后往来驱使也便利。”

反正绝口不提二当家彭彪的。

峻宁府习武蔚然成风, 百姓们颇有侠气,与外头诸多州府十分不同,很有点小江湖的意思。

而自古江湖朝堂两相立,这话虽是玩笑,却也有点儿真意思。

江湖人重义气、看本事,自有一套处世法则,若想从根儿上治理,官府规矩自然是重中之重,但入乡随俗也不可避免。

而在峻宁府百姓看来,只怕本地的小江湖中,为首的便是九大武馆了。

若什么时候庞牧能将这几家武馆牢牢捏在掌心,这座府城才算真正成了囊中物。

庞牧嗯了声,右手五指轮番交替在桌面弹过,显然正在深思。

廖无言又摇着折扇道:“我这几日也请雅音留神了,对这城中势力分布略有所得,大人可愿一听?”

庞牧笑笑,亲自奉茶,“先生请讲,某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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