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哪里有这个能耐管着琴笙这位祖宗?
她们立刻装着没有看见琴笙阴沉得能滴水的脸,争先恐后地下楼:“我们去,我们当然去,小少爷不舒服,小少爷待家里罢。”
这头封逸在楼下等了半天见没人下来,便走上楼来,一眼便见楚瑜和琴笙两人在置气,他笑了笑:“没错,小少爷不舒服,便歇着罢,咱们逛一个时辰就回来,您娇生惯养,在人潮里挤着,可不好。”
琴笙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封逸:“什么时候主子说话,也轮到你插嘴了。”
封逸笑了笑,也不以为忤,只见楚瑜脸色不太好,再看了看她抬手有些僵木的姿态,便温声问道:“大小姐可是睡着的时候扭着筋脉了,方才听掌柜的说这里附近有一家正骨医馆,里头的女医们极善推拿,揉揉按按一次就好了,您可以让她们看看。”
楚瑜摆摆手,有点无奈地苦笑:“没事,大概走走就好了。”
推拿?
她能怎么说,自己胸口的小桃儿被一只好奇又爪子犯贱的臭猫儿拍扁了?
麻烦大夫您看看,我这桃子以后还能用不?
……
大夫有心看,她都没脸说。
尤其是那猫儿还理直气壮地觉得他没做错事儿,被她甩了一巴掌,还委屈得很。
“那你自己慢些罢。”封逸看了眼琴笙,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楚瑜不舒服和那人脱不了关系。
他伸手体贴地接过楚瑜手上的包袱,打算扶着楚瑜下来。
却不想,他手才一动,琴笙便径自将兜帽一戴,身影优雅敏捷地直接跃过霍家姐妹落在楚瑜身边。
封逸还没摸到楚瑜的手,便一下子被琴笙身上的寒气直接扫退了一步,琴笙顺势也握住了楚瑜的胳膊,冷冷地道:“鱼,上街。”
说着,便拽着楚瑜下楼。
他的动作虽然看着有些粗鲁,但手势却极为巧妙,胳膊在楚瑜细腰是哪个轻轻一托,硬是将楚瑜瞬间带下了楼。
而楚瑜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已经平稳地站在了地上。
她没好气地斜眼睨着琴笙:“你不是不去么,跟来做什么?”
琴笙侧脸睨着她,冷嗤:“有野猫。”
难道她更喜欢那只野猫跟着?
楚瑜微微挑眉,径自手一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说,径自向门外走去。
琴笙一愣,他没有想到楚瑜竟又甩开了他,漂亮的琥珀眸里那点森冷的火光又灼烧了起来。
这条鱼,到底想怎么样!
霍家姐妹闻着那火星味四射的样子,赶紧强行拽了封逸从楼梯边上溜下去,往门外去:“走走走,逛街去。”
琴笙最后还是阴沉着脸跟了上去。
楚瑜慢悠悠地在街上走了一会,见霍家姐妹到处溜达一边寻觅美食,一边四处瞄美男,再见一路热热闹闹,周围还有不少苗人、瑶人打扮模样的人在卖东西,一派西南异域风情的热闹街景让楚瑜心情渐渐地好了不少,胸口的痛也慢慢地淡去了。
她走到一边,看着一个苗人老爹在卖各色绣花小袋子,看着那些五彩斑斓的花色,不禁兴致盎然地凑过去看。
她抬手选了一个绣牡丹的兴致盎然地翻看。
这些绣品风格与中原截然不同,中原绣品讲究个精致华丽、配色浓淡相宜,但苗绣用色多为中原苏绣、湘绣里的禁忌,冲撞之色极多、欢畅而浓烈,用针也没有那么多讲究,麻布为底,也不太金贵,但很耐脏。
看着极喜庆,也很有特色。
“老爹,这个绣袋多少钱?”楚瑜想想自己带着的那个布袋子大了些,装钱不太方便,还是这种小巧的袋子更好用些。
“哦,姑娘,这绣袋二十五文钱。”那老头打量了楚瑜,笑眯眯地道。
楚瑜一顿,挑眉:“老爹,二十五文可以买一个苏绣香囊了,您是见我外地来的,好忽悠么?”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的呢,我老丈从不欺生客,这袋子可是咱们花溪苗最好的绣娘绣成的,卖到江南去都要五十文一个呢。”那老头摇摇头,一脸楚瑜不识货的样子。
此时,一道幽幽凉凉的声音响起:“这辩绣、结绣、贴花、堆花的工艺次了不少,花溪苗的绣最多在蜡染之上挑花,图案也苗王印、稻穗、荞子花、铜鼓等,你这绣牡丹的一看便是寻常寨子里婆姨们专门绣给不知事的汉人的绣品,九文钱一个已经是高价了,我们要那一个牡丹的、一个苗王印的,十五文钱与你,若不卖我们就走了。”
楚瑜一顿,转脸过去,有些疑心自己听错了说话之人的声音,或者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好像……看见那个大仙儿在与人讨价还价?
那卖东西的老头儿一顿,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涨得有点红,犹犹豫豫地看见琴笙真的转身就要拉着楚瑜要走的模样,赶紧哼唧一声,倒是笑眯眯的样子:“等等,真是遇上行家了,行吧,行吧就给你们了。”
说着,他便取了两只袋子递给楚瑜。
琴笙冷冷淡淡地看着她:“付钱。”
随后,他提着那只苗王印的袋子便转身向前而行。
楚瑜有点呆呆地还没有回过神,就下意识地付了钱,赶紧提着袋子匆匆地追着琴笙过去。
她盯着琴笙戴着的兜帽好一会,到底忍不住试探地唤了一声:“琴三爷?”
琴笙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停下,却继续前行。
楚瑜迟疑了一会,又唤了一声:“白白?”
高挑的白影停住了脚步,转身透过面纱定定地看着楚瑜,轻嗤一声:“怎么,不恼了?”
楚瑜听着他那矜傲的声音,心中忽然松了一口气,却还是眯起眸子,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回:“白白,你怎么会……与那老头儿讨价还价?”
而且讨价还价的姿势还这般老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