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秋玉之也并不再在她面前掩饰自己的真面目。
他要她,彻彻底底地回到他身边,臣服于他,永远属于他。
而明烈那样的人,看似温润大气,沉稳明睿,但不管是心中属于天之骄女、未来帝王的骄傲还是她身为长姐的自尊与伦常都不可能去接纳这样一个玷污了自己的秋玉之。
被背叛与玷污的痛苦和愤怒,自然令她如身在火中煎熬。
但律方并不是京城,京城是她的势力范围,律方却是秋玉之的天下。
直到她一次次地逃离失败,被栓上寒铁制成的脚镣,如奴隶一般地关在帐篷里,而跟随的亲信也一一被杀,敢帮助她的人都被秋玉之以各种手段凌虐至死后。
明烈方才明白,连这场律方突如其来的暴动和犬戎人的入侵都是秋玉之的阴谋。
那个男人谋划这一场死伤无数的阴谋,不过是为了将她逼出上京,来到律方自己的地盘。
很快,皇太女因为赈灾过分劳累病倒,又遇上犬戎刺客行刺,受伤卧床不能回京的消息迅速地传回了上京。
储君受伤,不光是帝后焦虑,在朝内也引起轩然大波。
上京赐下流水一般的各种补品和药物,但派来的不管是御医还是大臣见到的都是一个假的易容后的明烈太女。
在得到明烈太女确实受伤兼病倒,需要原地静养,不能立刻返京的确切消息后,帝后虽然心焦,却也没有法子,秋玉之信誓旦旦地会照顾好他的长姐。
所有人都信了。
于是,明烈这在律方滞留,就整整滞留了一年有余。
秋玉之的手段,简单而粗暴,不断地占有明烈,直到她怀孕,生下标志着她此生污点的孩子。
掌控了这样的把柄,何愁明烈不屈服,若是她还想要皇位,那么就不能有这样大的污点。
帝国之光,若是染了污秽,跌落云端的后果只有失去一切,然后——死。
这也是史书上所有不能最终登上帝位的太子和太女们最后的下场。
……
“这个畜生,这个畜生……明烈太女明明那么久都没有孩子,为什么他竟然……。”楚瑜忍不住咬牙嘀咕。
“很简单,那个男人早在他离开宫廷前往律方前三年一直在给长卿御君下了绝子药,长卿御君当时经常教导和指点他的武艺,对这么个十一岁的孩子并不设防,所以长卿御君是不可能令明烈有孕的。”琴笙讥诮地勾起唇角。
楚瑜闻言,简直从心底一路发凉到头皮,瞠目结舌:“你是说……秋玉之十一岁就会对自己的师傅下断子绝孙的药,一下三年?”
这是何等凉薄自私又恶毒的人!
不怕人是疯子,就是怕疯子太聪明,聪明到残忍!
“而且万一……万一生出来孩子有问题怎么办!”楚瑜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嘀咕。
这种血缘关系太近,生出来的孩子太容易出一些可怕的问题了,这是后世人人都知道的。
“那个男人并不在乎明烈会不会生出来个怪物,他要的不过是一个‘筹码’罢了。”琴笙淡淡地道。
楚瑜听着,心中一颤,忍不住捏着他手的手指又紧了紧:“不是怪物的……。”
“嗯,至少那个婴儿看起来四肢健全,五官齐整,看着并不像个怪物,秋玉之很满意。”琴笙轻嗤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道。
“但是谁说怪物看起来一定面目狰狞,那个男人少年时看起来不也人畜无害,甚至被钦天监宣布为吉兆么?”
楚瑜哑然,却只会定定地看着大海孪一字一顿地道:“他、不、是、怪、物!”
那样温柔执着的仙仙,怎么可能是怪物!
琴笙看着怀里少女有些激动而发僵的背影,他轻笑一声,眸光幽幽莫测,俯下脸来,温柔地在她光洁雪腻的小肩膀上轻吮:“嗯……。”
楚瑜一颤,肩膀有些发酥,却没有推开他,只任由他在自己肩膀和脖子上有一下,没有一下地轻吮和撩拨。
“他一开始甚至并没有想过要得到帝位,只是用帝位在威胁明烈,直到后来他发现,若是他拥有了帝位,那么不光是明烈,他想要做什么,都没有人能阻止。”
楚瑜一愣:“可是,若是明烈不能登上帝位,岂不是也没有好下场……。”
“因为那个男人发现,他的长姐比他想象中要难对付多了,明烈即使在生下那个孩子之后,依然并不愿意屈服,不断地运用她的手腕试图逃离,而明烈一有机会接触到那个孩子便会动手试图弄死他,这让他明白若是他的长姐拥有了帝王的权力,他根本不可能掌控得了她。”琴笙轻笑了起来,仿佛在说一件极为有趣的事儿。
听得楚瑜心头一阵凉,一阵紧,她忽然想起琴园大火之夜,琴笙被她砸伤了头以后,他睁开眼后的那一幕——
他似疲倦至极地闭上眼,喑哑着道:“娘……。”
他顿了顿,声音轻如飞烟:“你动手吧,笙儿不逃了。”
细绒如凤羽的长睫覆在他如玉一般细白的脸上,烙印下淡淡的阴影。
身后火焰跳跃如鬼影,身下美人平静而绝望,似一生悲欢都尽付。
……
楚瑜忽然忍不住红了眼眶,强行忍着自己不要掉下泪来,无意识地抬手反复搓着他的手指,喃喃自语:“琴笙……琴笙……算了,算了……不要说了。”
琴笙一愣,看着手背上那一滴剔透的水珠,微微地、还带着她体温的热度的水珠却似灼热得像能在他的皮肤上烧灼出火焰,那热度慢慢地融进血管和皮肉里,一点点地顺着血液慢慢地流淌进他的心脏。
那沉积着千万年冰雪的黑暗荒原之地,孤城边的冰似松动渐渐有流水潺潺,有奇异的芬芳慢慢泛起。
他抬手慢慢地一动,裹在楚瑜的左胸心房之上,温柔地低声诱惑道:“若这次不说,以后我未必还有想要说故事的兴致,你确定不要听么……鱼。”
楚瑜只觉得他搁在自己心脏上方的手,冰凉异常,却又像捧着她的心脏一般。
她抿了抿唇,好半晌,才有些无力地靠进他怀里,轻声道:“好,你说,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