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语气温柔的说:“你向来乖巧有主见,母亲也只为你操心这一回,望你们能平平稳稳的过日子就好。”说到这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朝中局势母亲也是知道些,圣上想要从靖王那里夺权,沈修宴的处境实在是危险,你跟着他记住要千万小心,没着了别人的道。”
柳婉玗也知事情严峻:“是,女儿记下了。”
“对了,我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姜氏说着便自己起来走到屏风后,柳婉玗只听啪嗒一声,像是匣子打开的声音,很快,姜氏走回来果然手里抱着一匣子,又将那匣子推到柳婉玗面前,开口说:“本想你成亲的那天给你,但又怕人多忙起来弄丢了就推到今日,收下吧,你正年轻衣裳饰品之类不能委屈了,他又入仕为官需要打点的地方也不少。”
柳婉玗听这话便知道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了,有些哽咽:“母亲,中书府上也不缺钱,这东西我不能收。”姜氏听了有些惊诧:“他聘你入门的彩礼就不少,又是操办婚宴,况他不过是一个刚入职的五品官如何能有盈余。”
柳婉玗稳了稳情绪说:“我也问过这个,他说聘礼之类的是他父母在世时给留下的”
姜氏不放心,眉头皱了起来:“不会是他自己在朝中”柳婉玗知道姜氏怀疑这银两来路不正,连忙开口:“母亲,江南多富商有些积蓄也不奇怪,就算钱路不正,他入朝几月也攒不下这么多。”
但姜氏仍要她把匣子拿走:“就算府中盈余你也拿走,把东西藏好。若真有天他出事了,也好傍身周转”柳婉玗听后又看母亲表情坚决,知道是不收不行。刚想开口被门外欢彤出声打断:“夫人小姐,三姨娘过来请安了”
姜氏冷声说:“告诉她,我正和二小姐说话,让她请安过会来”
柳婉玗皱眉问:“父亲什么时候解的她的禁足?”姜氏讽笑了一下:“你出嫁后的第二天就解了,不是你父亲不疼你,只是院中人容颜都正在衰老的时候,她竟还像一朵花似的,这谁忍得住啊。”
侧头看女儿也是花的年纪忍不住问道:“要是有一天沈修宴他也想纳娇妾,你会如何?”
柳婉玗转了转手腕上带的玉镯说:“我和他既是赐婚又没有感情,他想纳就纳,不过是府中多张嘴吃饭罢了”说到这她捋了捋手中的帕子,笑着说:“再者,他的娇妾就算再美不还是要向我弯腰行礼。”
姜氏听了愣怔一下,又欣慰的开口:“你若是能一直保持这种心性也是好事。”看了眼房里的漏壶站起来说:“去前厅吧,你大哥也是时候下朝回来该传午膳了。”
去正厅路上闲聊的时候,姜氏笑着将柳朝赋昨日之举抖了出来:“你大哥昨日也想请假在家里等你们回门,可他上司怎么也不放人,两人还在大理寺门口大吵了一架。”
第7章
饭桌上柳婉玗娇笑着问大哥是否有此事,柳朝赋哼了一声没理她,一桌人其乐融融。
沈修宴想柳婉玗回家吃饭,那桌上大多应该就是她爱吃的,在心里默默记下柳婉玗夹的多的几道菜。
这时太傅抬手拍了拍沈修宴的肩膀,举起酒杯,沈修宴意会:“岳父,小婿敬你一杯,感谢您养育婉婉怎么多年。”端起酒杯,向太傅致意。
太傅乐呵呵的碰杯饮酒。
姜氏也高兴的在旁说:“贤婿前途无限,我们家婉婉该感谢你”
沈修宴看着柳婉玗弯唇笑了一下,一张脸生的清俊无端,金丝锦绣的白罗袍衬的人格外温润,一笑竟给人满园梨花开的感觉,香气四溢,柳婉玗借宽大的袖子捂了捂胸口,笑得这么勾人干什么!
剩下的吃饭时间里柳婉玗都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着沈修宴的笑。一个书生还会勾人,真是见鬼了。
饭后,就要回府了,柳婉玗和沈修宴向双亲拜别离开,不过刚走出廊道就被人叫住了,柳婉玗听着身后熟悉的声音“二姐姐等等”
我不过回个门你还想让我落面子不成,心里不耐,但面上端的稳,转头一脸温和地笑意:“三妹妹有何事?”
柳三小姐一脸红晕的快步走来,不知道是刚刚跑得快了上脸了,还是别的什么。“姐姐以后再回来一次也不容易,我思念姐姐特绣了两个荷包送于姐姐和姐夫,祝姐姐和姐夫恩爱有加。”
柳婉玗听了这话,心里奇怪,再看柳三小姐眼神乱飘总往沈修宴身上扑,女人对这些总是敏感些,一瞬间就明白了,她三妹妹这是不光想在太傅府里给她请安,还想去中书府请安。
这递过来的两个荷包里,给沈修宴的那个里面应该是藏东西了。真是没想到我成主母后拿捏的第一个小妖精竟然是自己的妹妹。
柳婉玗不动声色笑着说:“三妹妹你这荷包绣得可真漂亮”又凑近几步像是想要看清上面的绣纹的样子,却又皱眉,以帕捂鼻,侧头似是难忍说:“这荷包里的东西也太香了点吧,姐姐我最近闻不得这么香的。”
退了几步,盯着柳三小姐的眼睛说:“我与你姐夫亲密,他身上太香的话,我也闻不得”说完又勾唇笑起“所以三妹妹不妨想想其他的。”
柳心怜听完后一脸煞白,见旁边的沈修宴也没有替她说话的意思,神色就更伤心了。
柳婉玗想,旁的也就罢了,你想和我姐妹共侍一夫,让全京城笑话,丢尽太傅府的脸面这可不行。
马车里,柳婉玗还是没顺过气来,一个巴掌拍不响,定是沈修宴做了什么引来的。
所以在沈修宴每每想和她说什么的时候,柳婉玗都不冷不淡的应付过去了。
沈修宴有些不明所以,明明吃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又细想刚才柳三小姐的举动,他自己没有庶弟妹,但也听过不少宅院里兄弟姐妹之间互相倾轧的事情,莫非柳三小姐是在荷包里放了麝香之类,想让夫人不孕损害夫人身体?难怪夫人会说闻不得那个荷包的香味,明明昨天晚上夫人才让婢女将衣裳熏香些。
沈修宴越想越觉得他的猜测正确,不由开口想证实一番:“夫人那荷包里是否放了损人的香料”他本以为这话一出会让夫人打开话匣子,将这些年庶妹的刁难的事情一一道来,没想到夫人抬眼的时候好像瞪了他一下。
柳婉玗现在已经确定他俩之间一定是私下里有来往,她前脚拒接荷包,后脚就被逼问荷包里的东西是什么。这不明摆着,两人来往密切,沈修宴就是想收人家的荷包。越想越生气,果然这等书生就是风流成性,不配为良人。
但她绝不能放任两人来往,她撑了那么多年大家闺秀的名声可不是由你们来踩的。
想到这里,柳婉玗掐着手心,平复心情抬头试探着说:“夫君怎么这样说,我三妹妹她虽然是不懂事了些”边说边仔细观察沈修宴的表情,见他好似毫无波澜,才接下去“但也不至于做这等损人损己的事”
她没想到沈修宴会说:“可我听说她已经及笄了,怎么还能说小,夫人受了委屈只管说出来,在我身边夫人无需大度,只要高兴便好”
柳婉玗一怔,看他神色真诚,耀黑的眸子紧盯着她,不似做伪。莫非二人之间真的没什么?只是柳心怜在唱独角戏?可不该啊,若不是两情相悦,柳心怜也没必要一头吊死在一个五品官的妾氏上。
心里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但又想不明白,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沈修宴一脸好奇的问她:“夫人?夫人想什么呢?这么入迷”像不经意间朝她这挪了点位置。
柳婉玗瞥了眼他的动作,开口:“没想什么”感觉这话有点干巴巴的,又加了句“拐角那里有家糕点铺子,我原先在那里定做了模具,今天也应该做好了,等会回府我做糕点端给夫君吃。”
沈修宴本来心中有些受挫,向夫人说情话,她却是毫无反应。但是夫人又说要做糕点给他吃,心里一荡:“好啊,夫人手艺一定是极好的。”
又想到什么,沈修宴开口问:“夫人小名是叫婉婉?”
“未取字的时候,母亲一直这样唤我,叫顺口了也没改过来”
“那我可以私下里也这样称呼你吗?”
柳婉玗突然发现,沈修宴这人内里可能就不是什么君子,看了眼两人几乎要碰到一起的腿,开口:“夫君不是在太傅府里就这样叫我的吗?”原先叫的时候怎么不问,叫完了来问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