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医见她脸色不好,心里叹了一口气,道:“原先的药殿下不必吃了,下官再另写个方子吧。”
燕明卿却道:“我觉得不是药的问题。”
闻言,老太医便住了笔,问道:“那殿下以为……”
燕明卿眉头微微皱起,道:“我有两次夜里没有喝药,却睡得比喝了药安稳。”
老太医惊异道:“还有此事?殿下夜里就寝前,可做了什么事,吃了什么东西?”
燕明卿顿了顿,才答道:“只是与人说了说话。”
老太医抚了抚胡须,面露沉思之色,片刻后他收了笔,道:“若是如此,殿下不妨先试试此法,若真能缓解殿下的不眠之症,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桂嬷嬷有些急了,道:“太医,那不给殿下开药了么?”
老太医耐着性子解释道:“嬷嬷有所不知,在我等医者看来,不论什么药皆有三分毒性,若能不吃,还是不吃为好,免得伤了根底。”
听他这么解释,桂嬷嬷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是到底没说什么,亲自送了老太医出去。
燕明卿问林白鹿道:“翠浓宫近日有什么动静?”
林白鹿知道她的意思,便答道:“听说皇后娘娘派了赏给长乐郡主,只是郡主未受,又打发人回去了。”
燕明卿疑惑抬眼,道:“皇后?无缘无故,她为何要赏秦雪衣?”
林白鹿道:“昨日夜里,四公主走迷了路,叫长乐郡主碰见了,将她送了回去。”
“燕薄秋,”燕明卿眉头微皱,她按了按眉心,眼中浮现思索之色,还有夹杂的几分疲累。
这些年以来,她夜里总是睡得不好,容易头痛,若是没有服药,恐怕要到三更时刻才会入眠,所以大部分时候,燕明卿都是睁着眼睛到天亮的。
而最近,就连服药也不甚管用了,燕明卿已有几夜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实在熬不住了,才请了太医来看诊,她的精神甚是不好。
林白鹿见状,试探道:“殿下若是困乏,不如先去休憩片刻?”
“无事,”燕明卿摆了摆手,漫不经心道:“便是躺下了也睡不着的,罢了。”
门外,桂嬷嬷送老太医出宫,两人一边走着,老太医低声问道:“近来日子,殿下去抱雪阁的时间多吗?”
桂嬷嬷脸色一白,答道:“这几日睡得不好,去的次数比从前频繁了,从前我还能进去,昨日她发病时,便是我也不能靠近了。”
老太医把灰白的眉毛拧成了一个死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难解啊。”
桂嬷嬷停下脚步,对他求道:“这样下去恐怕不行,陈院判,您再想想法子,定要替殿下医好这病啊。”
老太医道:“我自当全力以赴,殿下近日发病频繁,恐怕与他少眠有关,既然殿下说有法子,那就先试一试,嬷嬷也别太着急了,心急则生乱。”
桂嬷嬷点点头,答应下来,然而眉目之间依旧是忧心忡忡,满是愁虑。
作者有话要说: 燕明卿:我得想个办法,再让她跟我睡一觉,不然我恐怕要猝死了。
第19章
“她不要?为什么?!”
稚气的女孩声音大叫起来,只听殿内传来砰里哐当一阵乱响,俱是瓷器砸落在地的声音,传递着主人的愤怒,也吓得众人心里俱是一抖。
一个穿着鹅黄色衫裙的四五岁小女孩气冲冲地跑出来,小脸上满是怒意,盯着地上跪着的太监们,生气道:“她为什么不要赏赐?为什么?!”
殿内烧着地龙,暖烘烘的,为首的太监满头大汗,也顾不得去抹,连忙磕了一个头,道:“回禀殿下,长乐郡主是这样说的,送您回来不过是她应当做的,不敢居功领赏。”
燕薄秋提起声音骂他们:“她说不要你们就回来了?本宫要你们有什么用?”
她一边跺着脚,一边愤怒地骂:“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太监们噤若寒蝉,头也不敢抬,生怕惹着了这位小祖宗,燕薄秋忽然安静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道:“肯定是本宫赏得不够,她才不肯领,你们再去,把那座白牡丹琉璃嵌鸡血石的大屏风送给她!”
打头那个太监惊了一下,连忙劝道:“使不得啊殿下,那座屏风是皇上特意赐给您的生辰寿礼,岂能再转送出去?”
燕薄秋小脸顿时一沉,骂道:“狗奴才!本宫要送什么东西,要你来指手画脚?!”
“拖下去掌嘴!”
那太监一句话惹祸上身,惶恐不已地磕头求饶起来,燕薄秋不理他,要让人把他拖下去,正混乱间,外头忽然传来一声:“这闹哄哄的,是在做什么?”
太监的哭求声立时停住,所有人都看向门口,一名女子缓步进来,她眉目秀致,气质沉静,发髻高挽起来,簪着金累丝嵌宝衔珠九凤簪,穿着一袭锦绣龙凤纹妆花织金纱真红大袖衣,来人正是燕薄秋的生母,皇后上官氏。
那太监连忙膝行过去,叩首求饶道:“娘娘饶命啊。”
见他如此,燕薄秋面上露出厌色,冷哼一声,皇后过去牵起她的手,柔声问道:“怎么又不高兴了?”
燕薄秋鼓了鼓腮帮子,道:“母后怎么来了?”
皇后将她拉到身边,道:“来看看你,秋秋怎么发脾气了?”
燕薄秋抿起小嘴,道:“儿臣不想说。”
皇后倒也不恼,只是眼风一扫,地上跪着的那太监立刻将事情原原本本答了,说长乐郡主不肯受赏,才导致小公主大发脾气。
燕薄秋恼羞成怒地骂道:“狗奴才,要你多嘴!来人!把他的嘴给本宫撕了!”
皇后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小脑瓜子,嗔怪道:“四公主殿下好大的架势,和谁学的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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