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2 / 2)

问鼎宫阙 荔箫 2472 字 1天前

宁沅回来的时候已近晌午,庄妃正好来和夏云姒一起用膳,二人刚落座,就遥遥听见宁沅边走进院门边说累了累了,要好好睡个午觉。

话音刚落,那声音却又精神了:“六弟!”

庄妃转过头,透过窗纸看见宁沅小跑了两步,一把抱住正在廊下晃晃悠悠走路的宁沂。

庄妃掩唇而笑:“宁沅这是刚玩完回来?”

夏云姒嗯了声,庄妃笑容微凝:“我可听说……”她压低了声音,“皇次子和皇三子近来可一点没歇着,天天压在宫里温习功课呢。皇次子那是一直不聪明,燕修容瞎打算盘不必理她;可皇三子那边,可见是顺妃……”

“无所谓,随她们去。”夏云姒不咸不淡的,“孩子一年也就清闲着一个月,要我说就让他尽兴玩去。他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他自己心里清楚,平日不懈怠便是了,何苦一年到头都不让他喘气?”

她可不想让宁沅把那根弦绷断了,该松松劲儿的时候还是得松一松。

再说,她也不觉得是否能承继大统全看这一个月用不用功——当今圣上本人这一个月不也清闲着?哪里就非要看得那么死呢。

“你这么说倒也是了。”庄妃缓缓点头,抿了抿笑,又道,“我听说为着这宸妃的名号,永明宫那边热闹着呢,是你的手笔?”

夏云姒轻哂,轻挑起黛眉,给她夹了一整个四喜丸子:“过年,大吉啊。我可不得拿这天大的喜讯砸她一下?”

听了这样的喜讯,顺妃心中大喜一场,之后大落才更有意思。

大过年的,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看敌手不舒坦,她也就舒坦了。

庄妃瞅着那四喜丸子哭笑不得。这样大的一个丸子她哪里吃得丸,夹了一口意思意思也就罢了,又道:“你可仔细她到时候按捺不住。”

“按捺不住最好了。”夏云姒径自夹了个虾仁来吃,“这几个月,姐姐就不觉得难熬么?”

打从对六尚局动手开始,她们便料到顺妃多半会有所动作,总不能让她们就这么顺风顺水地将她多年的心血一扫而空。

却没想到顺妃这般耐得住性子,几个月下来只作壁上观,什么也没做。

可悬而未决只让人更加心焦,一来全然不知顺妃究竟什么打算,并不能提前设防,悬着就只是悬着;二来时间久了,她思量的时间更长,不免安排得更加周密,到时也恐怕更难破局。

“我想再激她一激。”夏云姒品着虾仁的鲜香,笑意更浓,“宫正司有一个算一个,我都想换了。”

庄妃一凛:“这样不留余地?”

夏云姒点点头:“姐姐还记得裴氏么?”

庄妃想了想:“上次大选入宫的裴氏?”

“嗯。”夏云姒颔首,“当时叶氏有着孕,想吃镶银芽,就有人在镶银芽里动了手脚。严审之下,尚食局一个个招出的都是裴氏,这倒没关系,要紧的是裴氏后来不明不白地自尽了,这才成了畏罪自尽,将罪名坐实了下来。”

“可姐姐不觉得太奇怪么?宫里管审讯之事的哪个不懂个中厉害,如何会不防着裴氏自尽?”

庄妃轻吸冷气:“你是说……”

夏云姒:“当时叶氏命大,吃得不多,逃过一劫。后来五皇子却到底还是死了,死在仪婕妤手里。”

现下她们知道了,仪婕妤那会儿就已是顺妃的人。那若这样反过来想,顺妃会不会是那时候就盯着叶氏这一胎了?下药的是不是也是她的人?裴氏又当真是自尽么?

“可这事……”庄妃想得有些胆寒,执箸的手轻轻颤着,“……她能狠到那个地步?”

叶氏飞扬跋扈、五皇子她亦可因为三皇子的缘故而视其为眼中钉,但裴氏可半分不曾开罪过她。

二人都还依稀记得裴氏是个大家闺秀,守礼得很,对她这掌权宫妃毕恭毕敬。

若这样她都能说下手便下手,那可以说是狠毒之至了。

夏云姒面无表情:“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狠到这个地步,但就算裴氏的事不是她,宫正司也还是该换一换了。”

这些年,宫里没头没尾的案子还少么?宫正司要么是不干净,要么根本就是废物,哪一条都该管管。

大年初一,含元殿照例是元日大朝会,百官觐见、番邦来朝。

与此同时,册封六宫的旨意也一道道在后宫传开。

上午时先是册了几位高位嫔妃:和昭容册正二品和妃、燕修容册正二品燕妃、宋充华册从二品送淑仪、柔充华册从二品柔淑媛。

另外淑静公主故去的生母欣贵姬也再度得了追封,尊为欣妃。

下午时又册了一众位份低些的嫔妃,与夏云姒相熟的主要是两位:赵月瑶册封从四品姬,封号是个瑞字;含玉封从五品美人。

到了傍晚,宫中原本位份最尊的三位的旨意才传旨各处:窈妃夏氏册从一品宸妃、庄妃许氏册从一品贤妃。

而顺妃郭氏,是最末的从一品德妃。

三人皆将在礼部择定的吉日——正月廿八行册封礼,六宫在同贺晋位大喜之下,翻起了一阵暗潮与低语议论。

夏云姒“恰好”在这议论中又散出了风声,开始着手撤换宫正司人马。

这回她忽而变得雷厉风行,不再像先前一样循序渐进、与六尚局商量着来,反倒一上手就先罢免了宫正女官,从太后身边请来了一位老资历的蒋氏先行顶上这一职位。

于是在元月初一夕阳西斜的时候,宫中几方的喜与悲就这样交叠而起,一阵阵议论让阖宫都变得更加热闹,乍然听去年味十足。

皇帝因为要见番邦使节,直至元月初三才顾上再来看她,一进延芳殿便笑:“挑了个大气的封位给你,你还真就有了气势。”

夏云姒边福身边娇嗔地白他:“皇上一进门就取笑臣妾,殊不知臣妾担着多大的风险在办这事。”

说着就凑近他,也不顾他从外面带进来的满身寒气,她踮起脚,薄唇凑到他耳际,落下撩人心弦的温热一吻:“皇上快哄哄臣妾,不然臣妾可撂挑子不干了!”

他嗤声而笑,信手将她揽住,大步流星地往殿里走:“哄你,接下来三日朕哪儿也不去,就留下来哄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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